从进来到现在，堇悦依旧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甚至连一个语气词都没有吐出口，即使是现在姜哲逸正在给她的脚上药，脚踝已经肿起了一块，看上去像是两个脚踝，有些滑稽，但是姜哲逸笑不出来，眼里都是心疼。
拿着药水轻柔的摩擦在肿起的那一块，姜哲逸一直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弄疼她。但是即使在轻，疼还是在所难免的，姜哲逸碰到肿起的地方，堇悦身子轻轻一颤。没有叫出声，然后，姜哲逸又给她揉着脚，虽然没有脱臼，但是已经肿起了也不容小看，这时堇悦又一颤，依旧没有呼出声来，姜哲逸看着都心疼。
这一刻，姜哲逸忽然希望她能哭出来，哪怕是叫一声疼也行，可是堇悦没有，肉了将近半个小时，不止一次身体因疼痛而颤抖，但是她就是没喊疼。
脚上肿起的一块已经消下去了许多，除了有些红肿可以看出是受伤的地方。
但是，姜哲逸握着堇悦的脚没有放手，手已经很酸了，但是还在轻轻的替她揉着，眼睛一直盯着红肿的地方不放，似乎非要它消下去才啃罢手。
时间又过去了十多分钟，两人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姿势，堇悦坐在沙发上，姜哲逸半跪着，手上握着她受伤的脚，这场景要是放在平常，或者应该说是放在今天之前，那是多暧昧的场景，估计下面即将要发生的事情都可以想象得出来。
可是，今天不是，两人的情愫没有了，哪怕一点点，准确的说，堇悦此刻的心是平静的，平静得仿佛一塘死水，狼有情妾无意。
“还疼吗？“姜哲逸最终开口，两眼看着堇悦，想要从她眼里开出一点痕迹，一点有他存在的痕迹。
没有，堇悦眼睛是看着他的，眼里的倒影也是他，可是，他知道，她的心里，脑子里，应该空白得毫无他的影子，姜哲逸只感觉难受，说不出的难受。
“对不起“情难自禁，姜哲逸的手缓缓抬起，触摸着堇悦的脸，双眼满含伤感。
“对不起，对不起，你讲句话好吗，告诉我你还好好吗？“面对堇悦这个样子，姜哲逸真的担忧起来，她不会真的‘病了‘，真的想以前那样了，他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姜哲逸“
“嗯，我听着呢，我听着，你说“堇悦忽然开口唤他的名字，堇悦还记得他，堇悦没事。
“你爱我吗？“那双探究的眼睛再次看着他，没有感情，姜哲逸在她眼里读不出意思感情来。
“爱“即使如此，即使她的眼里没有他，即使她的眼里没有意思感情，但是，他现在不想否认，他是爱她的，深深的爱着她，刚刚他离开的时候，他甚至感觉难以呼吸，他想，他的世界不能没有她，现在，未来。
堇悦忽然笑了，笑得异常的灿烂，刺痛了姜哲逸的眼睛。他的的表白可笑吗？
堇悦低下头，和他对视，眼神里的冷漠甚至要将他打入深渊。
“你呢？“姜哲逸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竟然会脱口而出，但是心绷得很紧，因为他害怕，他怕堇悦说不。
“爱“很意外，堇悦没有否认，回答的很干脆，姜哲逸脸上没有笑，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堇悦突然扑倒他的怀里，姜哲逸惯性的向后倒，但是堇悦扑的不是很重，再加上她本来瘦弱，力气也大不到哪去，所以姜哲逸还是勉强支撑住了，只是脚上有些微微的疼，大概是坐得太久，有些麻了，现在又被堇悦这样扑过去，所以才会感觉疼，但是他忍了，默默承受着，没有说话。
“你会帮我的，对吗？“堇悦又说。
“嗯，只要你需要“姜哲逸的手环抱在她的腰际。
“那，我要你出卖那个女人你也会吗？“堇悦问到。
姜哲逸的身子一愣，堇悦感觉到了，感觉到他的震撼，嘴角轻轻上扬，趴着姜哲逸的肩上，而姜哲逸并没有看到。
“我要你出庭作证，说你就是当年那个法医，说你做了假报告会，说你袒护了她，告诉所有人，她，就是杀人犯“堇悦继续说着，语气冰冷，没有一点感情。
姜哲逸算是明白了，她在骗他，在玩弄他，那么，刚刚说得爱，是真的吧，他还是相信她是爱他的，绝对是，他固执的认为。
犹豫了一会儿，姜哲逸轻轻将搂在他脖子上的手掰开，堇悦不得不面对他，她还是想刚才一样，没有一丝感情，像是冰冷的女尸，姜哲逸握住她的手，用自己的双手包裹住她的手，她的手这么冷，空调开着的，可是到现在，她的手还没有恢复常温，依旧是冰冷的。
“堇悦，我们私奔好不好？“那样的申请，那样的温柔，都快要把人给吞噬了。
“好啊“听到这个答案，姜哲逸惊讶的瞪大双眼，她同意了，她真的同意了，“等你把她送进监狱，我就和你私奔“但是后面的话彻底凉了他的心，从头冷到脚，甚至每一个细胞。
“堇悦，她已经死了，你姐姐已经死了，都过去五年了，所有的人都归于平静，甚至都不记得有这样一件事情发生过“
“可是我记得“堇悦甩掉姜哲逸握着的手，深情激动。“我记得她是怎么死的，我记得我到现场是她被摆布包裹的样子，记得她冰冷的脸以及全身散发的寒意，记得那个女人在法庭上厚颜无耻的样子，记得她开心释放时的样子，更记得她得意的活过这五年“
是的，这一切她都记得，而且轻轻楚楚，甚至每天都出现在她的梦里，每天让她不得安宁。
姜哲逸颓废的坐在地上，他不知道怎么办，看着堇悦难受的样子他心里无比的内疚，他毁了她，毁了她的爱。
“你说，我该不该放过她“
“对不起“姜哲逸试图抚平她的伤口，试图想抹去她刚刚激动时流下的泪，但是，堇悦躲开了。
“堇悦，她已经死了，已经回不来了，你就放下好吗，我陪你离开，放下这里的一切好吗“
“放下？你叫我放下，当初为什么你没有求她放过我姐姐“堇梨死了，回不来了，可是那个女人也不能活的这么得意。
姜哲逸回答不上了，他当时到的时候，她姐姐已经离开了，他阻止不了，他也救不了，哪怕他在优秀，他只不过是个凡人而已。
“那个女人只要没有接受到她应有的惩罚，那么，我就不会放下“姜哲逸看得出堇悦眼里的恨，根深蒂固。
“她的惩罚上天自有做主，就让老天给她惩罚吧“姜哲逸忽然觉得好笑，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鬼话，他什么时候信过天，可是，现在，他希望堇悦信。
堇悦又笑了，只是这次的笑里带着愤怒，“你在袒护她“
“堇悦“
“姜哲逸，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是不是真的做不到？“姜哲逸又再次沉默，他真的想不出一个两全的办法来。“那是我姐姐，躺在地下五年的女人是我姐姐“
堇悦情绪变得更激动了，姜哲逸有些担忧，上前将她****怀里，她的身体在颤抖，姜哲逸感觉堇悦的全身都是冰冷的，他怎么呀捂不热。
“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对不起“除了对不起，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她原谅，如果可以，他愿意一辈子爱她，只为让她放下。
堇悦平静了下来，身子也不再颤抖，客厅回归平静，静得只有墙上钟表的声音。
过了很久，堇悦推开姜哲逸，怀里忽然一空，姜哲逸心里有些难受，不想放手，最终还是压下来，不想在刺激她了，她今天已经受到不少刺激了。
堇悦变得像刚才一样，没有任何情感的脸，形同走肉的身体，她慢慢站起来，然后朝着门口走去。
“去哪？“姜哲逸急忙站起来追上去，脚上的疼痛都顾不上，“脚还肿着，不要瞎跑，不然更严重了“好不容易才消下去的红肿，这会儿可不能在出意外。
堇悦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甩开了他的手，径直走向门口，脚上还有痛，可是堇悦没有感觉，心痛大过了脚痛。
“去哪？我送你“她执意要离开，他阻止不了。
“谢你姜—法医，我自己可以“姜法医？姜哲逸听到这个称呼，心已经跌入冰谷，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着堇悦开门，关门离开，他就那样站着，脚连挪动的力气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