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很想见你,有时间谈谈吗?”他语气透着一丝恳求。
望着他被风吹散的头髮、因冷冻而发红的鼻头和偏白的唇色,想必他等了我有些时间,我不忍拒绝的轻点下头。
我们移步到公寓顶楼的空中花园。天气很冷,但我还是没有邀请他到我家裡的打算。
“有什么话赶快说吧!我有点累了。”虽然答应和他‘谈谈’,但我口气也很‘澹澹’。
“刚刚送你回来那位是你男朋友吗?”他关切地问。
我不知觉拧住眉头:“你就只是想问我这个吗?”我有点不耐烦。“如果是这样我要下去...”
他把我接下去想说的话打断,口气郑重的吐出一句:“对不起。”
我怔了下,好奇地凝望他。“为什么突然对我说对不起?”
他凝视我,缓缓说道:“因为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
两年了,这句两年后才来的‘对不起’顷刻间让我震惊非常。但,我仍旧冷澹的说:“事情都已经过了这么久,对不起其实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深思道:“也许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但对我来说却是一件我一直想做的事。”
我默不出声,思忖着他突然出现并要求我原谅的原因。
半响,他眼神诚挚地问:“你...可以原谅我吗?”。
我依然不发一言的打量眼前的他,这是我认识的方毅吗?傲气地他在转身离去时,曾引用一部法国电影。《L’AnnéedernièreàMarienbad》(去年在马伦巴)裡男主角说的一句话:“‘一旦说过的话既如同凝止的漠然石像,已然死去’,不会有回转的馀地,发生过的事情亦是如此。我知道自己无法再要求什么。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离开后,我曾一个人抱着双腿在沙发上看了一次又一次这部在1961年拍摄的《去年在马伦巴》。儘管电影有中文字幕,儘管我看了一次又一次,可是到最后我依然没有看懂这部处于虚构与现实之间的叙事电影。
在发现他的背叛时,我曾伤心的问他:“为什么?”他也只是很酷的说了一句:“因为她总可以给我很多灵感。”呵呵,多么荒唐,原来我输给另一个女人是因为我无法给他灵感。
这就是方毅,这是我记忆裡的方毅。以电影为生命,骄傲自信的方毅。此时此刻在这裡恳求原谅的他太不像我认识的才子方毅了。
感觉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裡出了问题......
他继续道:“那天在高尔夫球俱乐部看到你,我真的很高兴,高兴见到你活得这么好。今天我来这裡只是单纯的想向你说声对不起,并没有其他的奢求,只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我依然目不转眼的注视他,静静地看着他,然后我惊讶地发现他憔悴了许多,也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心平静了许多。可是,背叛就是背叛,伤害还是伤害。如果说成长是将梦敲醒的锤子,那背叛就是谋杀一段爱情的锐刀。而持着这把刀的主人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被原谅呢?
想起了前几天在这裡不经意瞟见一盆裂缝的盆栽,我伸手指着它说:“发生过的事情就像裂了痕的花盆,如果这条裂缝可以缝合,我就可以原谅你。”说完,我头也不回的走出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