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三郎继续钓鱼,而我则倚在他身边,背靠大树,闭目而坐。
四周很安静,除了偶尔从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还有风吹拂树叶的声音,就只听得见我俩轻微的呼吸声。
这一闲下来,我的思绪不经意又飘回到咸宜公主大婚当天的情景。
或许是因为实际年龄比李清大很多,在我心里一直就没把他当男人,对我来说,他不过是个还未成年的半大小子。所以,对于他这事先没有预兆的举动,我完全是措手不及,就被他给轻薄了去,之后更是让我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起意外所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错过了武惠妃的召见,在杨玄琰着急得四处寻找我时,我正跟李清在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大树背后大眼瞪小眼呢。
据说当日武惠妃很不高兴,庆典仪式还没结束,就悻悻的回宫了。
本来是一件大喜事,没想到无意中竟被我给搅黄了,这一下也让玉环的进宫之路充满了变数。也不知武惠妃在离去之前究竟跟杨玄璬说了什么,让他深恐大祸临头,这几天来一直忧心忡忡,愁眉不展的。
大家长不开心,自然连带着整个家也都人心惶惶,人人都被愁云笼罩。也正因为如此,
看着掩饰不了喜悦的玉环,我的心里面却是五味杂陈。
照理说,我既然已经决定让玉环过她自己喜欢的人生,不再为她进宫做任何努力,那么发生这样的事岂不正好,把握有决定权的武惠妃都得罪了,还能顺利进宫吗?可是,心里面仍然有个极细微的声音在狂喊,历史有它本来的发展轨迹,容不得被人肆意改变的,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一想到这儿,不由自主的长叹一声,却不料引来身边三郎的询问:“太真为何一直长吁短叹?是否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否说与三郎听,权当解闷。”
我睁开眼,见他一脸温和的笑看着我,心里的烦躁稍微平息,只是这事告诉他不但不能解决问题,反而还有可能会增添麻烦,于是随口搪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不过是一些家里面的琐碎小事而已。”
他笑笑:“家事虽小,却最烦人心。我以为只有成家立业之人才有这等烦恼,不想太真小小年纪都会被困扰。”
我叹道:“家事就是一家之事,只要是一个家的人就都有份,哪分成家还是没成家?”
三郎不禁莞尔:“说得有理,只是没想到一向精力充沛的太真也会有垂头丧气之时。”
“很好笑吗?”我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语气虽然有点冲,但他当我是小孩子闹脾气,倒也没跟我计较,不过也不再纠缠于刚才的问题,转而说道:“太真不想听一个好消息吗?”
我没搭腔,只用眼神示意他讲,他笑道:“你之前不是极力向我推荐杨玉环吗?据我所知,惠妃对她很是满意,差不多已经决定册她为寿王妃了。”
是吗?那就奇怪了,杨玄璬不是说武惠妃那天因为没见到我还很生气吗,怎么可能会对我满意?是事情峰回路转,还是三郎不忍心告诉我结果,故意说这话来逗我开心?
我满腹疑虑,忍不住开口问道:“那日惠妃不是没见到杨玉环吗?何况她走时并不开心,又怎么会对杨玉环满意?”
他诧异的看着我:“你怎会知道惠妃没有见到杨玉环?”
“这你就别管了,我自有我的办法。”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我懒得跟他解释这么多,何况他跟皇帝这么熟,要是让他知道那天是我李代桃僵,一不小心透露给皇帝知道了,还指不定惹出什么麻烦。现在让我烦心的事已经够多了,最不需要的就是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见我无意多讲,体贴的没有多问,而是继续道:“惠妃的确没有亲眼见到杨玉环,但众人对此女都颇为推崇,说她国色天香、品德贤淑,而且又多才多艺,是世间不可多得的佳人。惠妃本身并非专制之人,更何况还有一关键人物也表态寿王妃非杨玉环不可,她当然也就乐得顺水推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