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世泽用少施医馆的分红抵了欠周氏的账,林孝珏是个做事求稳妥的人,当车就让林世泽写了转让的契书。
但本根林世泽没有带在身上,林孝珏就下午的时候派人去林府取了来,然后又让那人直接去户部找韩大人更名。
有了林世泽亲笔的转让契书,户部又有熟人,更名起来得心应手。
办完这一些,那下人又将林孝珏叮嘱过的书信亲手交到韩大人手中。
那书信的内容是跟少施医馆的解封有关。
其实少施医馆开始被户部封存,如果没有经过皇上,是有可能解除的,但有皇上插手,少施医馆是犯了太祖皇子的规矩,所以韩大人也不敢说解就给它解了。
林孝珏给他的方法是等瘟疫盛行之时,韩大人上奏皇上,以救急之名,把少施医馆给解了。
其实这方法少施家自己去求情也行得通,但不知道为何少施名医等人没想到,可能是因为害怕吧,毕竟少施岚凤都瘸了腿。
但法子一定是行得通的,后来韩大人的亲身实践也说明了这一点,所以林孝珏算是白捡了一个人情,让少施家又欠她一笔。
当然也是在之后的日子里少施行医才看清了这一点,这时候他们家的人还都期待着林孝珏赶紧去求情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按下不表了。
且说林孝珏三人跟林世泽分别,没有回林府,而是径直回了飨悦楼,三人先是沐浴更衣,然后烧掉从土场传回来的衣服,之后喝了一碗粥垫吧了一下肚子,就是在困乏的紧,找了飨悦楼的客房各自睡觉去了。
林孝珏也不知道输了多久,当曲国雄的敲门声把她惊醒的时候,她看外面的阳光正好笼罩了整个窗棂,应该是将近正午的时候。
她穿上衣问道:“什么事?”
门外曲国雄的声音焦急中透着惊恐:“小姐,外面来了一位妇人,被人抬着来的,好像病的不轻。”
自打医馆开张以来,林孝珏药材卖出了不少,接待的病人还真没有,除了那个她钦点的肝气郁结的妇人,重病之人就更没有了。
当大夫的没有病人会饿死,但这个时候她一点也不想有人来找她看病,因为这说明……
瘟疫到城里了。
当她打开门站到曲国雄眼前的时候,已经穿戴整齐,她见曲国雄脸色苍白,神色焦急,安慰道:“不要慌,要慌的还在后面呢,先跟我去看看。”
曲国雄:“……”要慌的在后面……在后面……
……………………
楼下厅里已经站了一众人。
一个三十多岁,身材中等的汉子见曲国雄下了楼,忙叫他:“你们这里不是有大夫吗?您不是去请大夫来了吗?人呢?”
曲国雄周二掌柜的小二这四个在飨悦楼里候着的人:“……”
曲国雄抬手解释自己身侧的林孝珏:“这位是我家小姐,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那男子看了林孝珏一眼,然后一瞪眼:“我媳妇生命垂为,您这里怎么还开上玩笑了?”说着招呼着随他来的亲朋:“咱们还是去找个医馆,找个像样的大夫吧,这小女孩牙还没长齐,能干什么啊?”
林孝珏想,如果周一或者陵南在,此事应该会跳起来维护她了,可惜有一个再也不会过来了。
她见那些人要走,脆生道:“这位大哥请留步,我是祖传的医术,虽然年纪小姐,但走过南闯过北,治好的病人不说有三千也有两千五,您来都来了,不妨先让我看看这位嫂子一眼。”她指着板子上的人。
又道:“你们若是不信,可以问我这位哥哥,他从无锡一直跟我来,我们治急症很有一套。”
林孝珏是结巴,说话一卡一卡的,周二怕这些人不耐烦,忙道:“大哥信我家小姐一回吧,我家小姐都治好过郡主。”同时心中又想,他们家小姐在无锡的时候,不管给谁看病,可都是桀骜着一张脸,任你信不信她,她反正都有抢过来治,现在却能和声细语的去劝人,真是变了许多了。
想到小姐也长大了,他脸上露出笑意,继续道:“离这里最近的医馆也要五里地,你让我家小姐看一眼,并不耽误事的。”
那男人听完,跟身后的亲朋合计一下,他的亲朋都点头:“让她看一下吧,反正觉得不对,咱们就走。”
男人说:“在理。”然后回头用手指指着林孝珏:“那你就看看吧,别瞎看啊。”
这动作和语气都极其不礼貌,但林孝珏很温和的笑了笑:“不耽误大哥时间的。”
她说着走到板子旁,俯身下去观看那夫人的形色,只见她身体蜷缩着,捂着厚厚的被子尤觉得很冷的样子,她捂着肚子,哼哼唧唧喊着疼。
林孝珏看罢症状,搭手夫人的脉象,脉是弦的,两边尺脉跟没了似得。
她明知道如若病的凶险,可这么凶险还是吓了一跳。
众人见他诊完了脉,那男人忙问道:“我媳妇到底怎么了?还有没有救。”
林孝珏仰着头问他:“什么时候病的?您能说出大嫂子有什么样的症状吗?”
男人忙道:“我叫张三,媳妇是李氏,我们家住在开阳街,媳妇昨晚来说病的,拉肚子,然后嗓子就哑了,最后甚至昏沉。”
昨晚病的才过来,这耽误了好一会了。
开阳街离东华大街有两里地,但最近的医馆也要七里地,也不知道是因为路远还是因为钱,反正这妇人的病是耽误了。
张三说完,又问一句:“小姐能治这个病吗?到底什么病。”
他话音刚落,板子上的李氏就喃喃说着药水。
“水水水,快拿水来。”张三和其亲友大嚷嚷起来。
小二勤快机灵,早已经去到来温水,等端到板子周围的时候,说了一声“让一让”,围着夫人的亲友忙让出一个豁口。
小二将水碗递给林孝珏,林孝珏俯身给李氏灌进去,可刚一吸的功夫,那水伴着秽物就全都吐了出来。
大厅里顿时涌起一股酸腐之气。
众人全都一惊,纷纷后退一步。
等张三回过神来又走回来,泪眼汪汪俯下身子,扶着自己媳妇的肩膀:“孩他娘,你可怎么了。”
说完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神态倔强。
林孝珏安慰他道:“大哥先别哭,大嫂子这病是湿热内伏,阻塞气机,宣降无权,乱而上你,我来治她。”说着对自己人那边喊了一声:“先灌糖水。”
小二立即跑去冲糖水,接着他又对周二吩咐:“先把人安置都别的铺子里,这里地上凉。”
周二知道那新挂牌的店铺是用来停放病人的,就像在无锡时候他们临时搭建的小棚子。
他哎了一声,又叫了李家的几个亲戚跟他去看地方。
等这些都吩咐好了。
林孝珏给李氏来了方子:“晚蚕砂,生薏苡仁,大豆黄卷,陈木瓜,川黄连,制半夏,黄芩,通草,焦山栀,吴茱萸。”
方子是清热利湿的,是治疗湿热内蕴的好方子,药材飨悦楼里也都备了。
等她写完刚好周二回来,林孝珏又将方子交个他,让她跟曲国雄等人去煎药。
这一切对于周二来说,都是轻车熟路的,他拿着方子很快就去了。
张三这边也没闲着,跟亲朋一起,将妻子又抬到在飨悦楼隔壁的第八家店铺。
这期间没发生别的事,但有一件事值得一说,当李家的亲朋看见第八家店的名字的时候,心中都涌起一个怪异的念头,这名字好生奇怪,可又特别的好记,它是卖什么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