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孝珏进屋能有一盏茶的时候,外面钱勇和大胡子就都有些焦急了。
二人问同样守在门外的兰君垣:“公子,屋里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那个冯建章会不会招供?”
兰君垣虽然是守在门口,但心早就飞到四皇子亲林孝珏之前那一刻去了,他应该早些过去,就不会让朱高燧有机可乘了,真是憋屈。
“啊?你们说什么。”兰君垣回头看向二人。
二人:“……”
兰君垣反应一下道:“不招供还有更痛苦的刑罚等着他呢,你们放心,这招数虽然看似不残忍,经历过的人才知道他的难捱之处,十个人有九个都会受不了的,而且你们要知道,做坏事的人都会心虚,心虚的人,有时候你一恐吓都会托盘而出,有些人甚至藏不住秘密,别人不问他都要告诉自己身边的朋友,何况是用了刑呢?如果真遇到打死都不肯招认的人,要么这个人意志力非常强,要么就是他真的是冤枉的。”
钱勇二人只是兵痞子,对刑讯这一块不太懂。
大胡子看着兰君垣眼睛亮亮的:“公子还真是,还是你坏啊。”
兰君垣:“……别跟你家小姐学。”
其他三人哈哈笑。
“说我什么呢?”门这时候吱呀一声开了,林孝珏满身大汗走出来,襦裙淡薄,汗液浸透了她的衣服,贴在胸口胳膊上,好像都要原形毕露了。
其他三人赶紧把头低下。
兰君垣越过钱勇大胡子二人,抖开手中她的外衣迫不及待的给她披上:“一冷一热的,会生病,快穿上。”
可钱勇二人怎么觉得兰公子有些紧张过度了呢?怕不是害怕小姐生病那么简单吧。
林孝珏整理好衣服,再次跟兰君垣并排站在门口,她问钱勇:“那两个人,送回去了吗?”
钱勇看向跟过来的那个下人,那人忙道:“放回去了,小姐进屋就放回去了,现在早就回到冯家了。”
可冯家还没有动静,那正好。
林孝珏侧头对钱勇道:“一会,让冯大人,败败汗,然后也送回去。”
就这么送回去了?钱勇道:“那咱们家石狮子怎么办?都放走了,谁添?”
当时林孝珏可是谁的谁给她泼的粪,谁就得舔干净,钱勇可不信她是随便说说的。
林孝珏抖开手里的卷纸:“咱们冯大人干的好事,都写在这上面了,还亲手画了押,以后冯家人,你想让谁舔,谁就舔。”
再说冯家这边,六皇子差人送去信封不久他们的人就被放出来了。
冯宝带着两个人到了二楼去见六皇子。
六皇子等人坐在椅子上仔细打量二人,脸没破,衣服没坏,哪都是好的,只是有点脏而已,那对方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把人放回来了。
六皇子怒视这二人:“你们干嘛去了?溜达一圈就回来了?”
二人赶紧跪下,其中一人道:“小人也不知道啊,小人听见公子放的信号,正赶上周家下人跟门口的贵人有争执,就找空赶紧去问他们石狮子的事,以为能让他们露馅呢,谁知才说了两句话,那周府的人就把小的们按倒在地抓了起来,那位贵公子吓傻了不说话,街道两旁又没人,小人想喊人帮忙都找不到,最后就被拖走了。”
这些他们都看见了。
樊树亮道:“那后来呢?”
“后来?”二人面面相觑:“后来到没什么了,他们就把小的们不知道关的是什么地方,也没人管,当时都以为回不来了,谁知过一会就有人来,又将小的们怎么拖进去的就怎么拖出来,就这么回来了。”
把人关关就放出来了,也不打也不问,这是什么章法。
六皇子双眉拢着。
樊树亮看向李文涛:“你不是可有主意了吗?你说说她是怎么想的。”
李文涛看着六皇子:“是不是她不敢跟殿下您为敌,所以就做做样子把人放了。”
六皇子听的眉心舒展:“是吗?”
冯宝忙站到六皇子身边,道:“就是如此了,您不是说她能猜到幕后是谁吗?想必前面她是有点不甘心,但又不敢真的得罪殿下,所以抓两个人出出气,见您去了信,又赶紧把人放出来。”
樊树亮笑着李文涛:“就这样的怂货你还怕我说她?既然人放出来了,想她是怕了殿下,咱们再派人去把他红布扯了,小爷受窝囊气受了一天了。”
六皇子闻言点头。
李文涛想想又道:“殿下,既然人都放出来了,也就是她向您低头了,咱们也不能去衙门告她,要不咱们就给她个台阶下吧。”
樊树亮狠狠地瞪着李文涛:“你心疼她了?别忘了今儿个殿下可是为了给你出气,现在知道她低头了,早干什么去了?乖乖的好日子她不过,非要跟咱们过不去,现在说要低头了,殿下同意我还不同意呢,咱们可是提心吊胆了一上午了。”
看她前面抓人抓的那么利落,以为她会有什么坏主意呢,这些人可不都得担心了一上午。
六皇子看着李文涛道:“就是,既然是她害怕,咱们为何要让步?你可真是越来越熊了。”说着喊着冯宝:“这回多带些人去,也别跟他们废话,直接把那红绸给她扯了,让大家都看他们家的笑话,不然这事就没完。”
冯宝笑着点头:“您请好吧。”
方君侯一直坐着没有说话,听这些人又要去捣乱,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些人只以为小结巴是鲁莽无礼,但小结巴还有个特点他们不知道啊,就是心黑手辣,她连他的叔叔都敢害,怎么会怕他毛还没长齐的六皇子,更不可能低头了。
那她为何要把人放了?
他侧头去看向窗外,窗外周府门口,几个孩童围在一个家丁周围伸着手仰着头在吵嚷着什么,个个小脸红扑扑的很兴奋。
家丁一只胳膊挎着篮子,一只手从篮子里抓着什么东西分到孩童手里。
是有喜事小孩子围着门口要糖吃。
方君侯心中一动,如果其中一个孩子因为吃糖死了,她周家会变成什么样?
怎么用暗招都不应该跟小结巴明斗啊。
他叫住正要下楼的冯宝,然后对六皇子道:“殿下,那女子个性阴险狡诈,怕她正酝酿什么坏事呢,咱们还是调查一番在动手吧。”
樊树亮道:“方公子,你的意思是咱们殿下还不如她一个结巴,她还敢陷害殿下不成。”
方君侯眼皮撩着他,心道这个傻逼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他不过一个三等公爵家的过继之子,敢叫他的板。
李文涛见方君侯看着樊树亮不出声,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樊树亮说话不经过大脑,其实他没有贬低方君侯的意思,他不过是更抬举六皇子而已,毕竟跟六皇子在一起的时间更长。
但他忘了,方君侯的身份要高他樊树亮很多,甚至比六皇子在人群还有威望呢。
李文涛忙对六皇子道:“君侯只是为了以防万一,那小结巴行事确实有些不靠边际,像疯子。”算是给樊树亮解围,也给六皇子提个醒。
樊树亮不屑冷笑:“一个女子而已,看把你们吓得,她还能成精啊?”
六皇子也道:“周家女子而已,不怕他,按我说的行事。”然后抬手向冯宝:“最后把他们家的客人都闹出来,我让她丢大脸。”
冯宝哎了一声,就要带人出去,可偏头的功夫正好看见了大门口,有个身影好眼熟。
“我爹。”他奔向窗口,果真看见他爹从周府门前走出来。
冯宝叫着众人:“我爹怎么会去周府啊,什么时候去的?”
众人闻言都站起啦聚向窗帘。
六皇子也认得自己表舅啊,日头偏西,周府大门特意为他而开,阳光洒在他身上,白白胖胖的,身上官袍的绣纹直反光。
他还看着左右街道,目光诧异懵懂,像是看到自家门口却吓了一跳。
“这到底怎么回事?”
六皇子回头问众人。
方君侯右眼皮一跳,怕是小结巴的诡计啊。
樊树亮瞪着冯宝,道:“不会你爹也去给周家祝贺去了吧?那可真新鲜,咱们这费劲巴拉的要让周家丢了,你爹却去给人家添彩去了,到底他是不是殿下的表舅。”
六皇子吼道:“你先别嚷嚷,表舅不会背着我做事的。”
六皇子没什么亲人,这表舅平日里带他不错,也很听他的话。
樊树亮这才闭了嘴。
冯宝见樊树亮都开始怀疑他爹了,蹙眉看着六皇子:“殿下,我下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
六皇子点点头,他刚要走,这时一直盯着窗外动向的李文涛指着窗口道:“你们快看,冯大人叫人了。”
叫人?
去捣乱?
众人再次围聚在窗口。
只见冯府的大门四开,管家带着十个人,个个手中端着仗米长的棍子,表情严肃向站在街道中间的冯大人聚拢。
李文涛看的不明白,趴在窗台上问道:“是要跟周家人打架吗?表舅怎么知道咱们跟周家有仇?”
他站在前排,冯宝在他身后,抻长了脖子道:“难道我爹跟我心有灵犀?”
方君侯在窗口最边上,眯眼看着说话的两个傻逼,那可能吗?一定是有什么诡计。
可惜不管他们怎么猜想都听不见冯大人对叫过来的手下说了什么话,不一会的功夫,管家带着这些人就朝周府的石狮子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