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讲好先后,蒋太医先给程秋砚施针,若是治不好,林孝珏再出手,这算蒋太医占便宜了。
因为行业有讲究,蒋太医要保密,他施针的时候,邱叔把林孝珏和辅宛请到了外间棋室。
辅宛坐在来之后依然纷纷不平:“你到底怎么想的,一会他治好了,你岂不就输了?难道你以后真的不医了?”
林孝珏道:“他治不好的。”辅宛还想问她凭什么这么自信,林孝珏就摸着棋子道:“下棋啊?”
辅宛眉头皱了皱,想了想还是妥协了:“你会下嘛?”摸起一个棋子。
林孝珏摇头:“跟医有关的,我都会,这下棋,我没学过。”
辅宛将棋子扔回到盒子里:“臭棋篓子谁跟你下棋。”
林孝珏也只好把棋子放回去。
接下来二人无事,就坐等着蒋太医的结果。
蒋太医施针只用了喝茶的功夫,但接下来的等待就是漫长的了,本来讲好的,若是一个时辰程秋砚还没开口说话,那么就要林孝珏医治了。
可都过了两个时辰了,程秋砚只能轻微的发出啊字,可蒋太医还不肯让位。
辅宛等的不耐烦了,准备破门而入,她拉起林孝珏就要往里间冲。
蒋太医如大佛一样堵在门口:“病人要休息。”
辅宛怒道:“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无耻之人,现在你治不好,还不让别人医治吗?”
蒋太医心里没底,但嘴上却不饶人:“没见人已经能吐出几个字了吗?这就是快要好了,你们现在插手,岂不是占我便宜。”
林孝珏道:“咱们的标准,可是能唱戏。”
蒋太医眼睛一挑:“一会就能唱了。”
林孝珏目光一沉:“你就是要耍赖了?”
蒋太医被她看的脖颈子发冷,强忍着逃离的冲动道:“医术本就是如此,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哪有这么快的?”
可是他们比的就是快,辅宛气喘纷纷,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孝珏挡住辅宛要揍蒋太医的手,然后看向蒋太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自己说,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蒋太医算着大概的时间:“明天中午。”
邱叔忙道:“那不行啊,上午就得去陈府,还要接戏呢.”请大夫来就是为了救急的。
林孝珏默不作声的看着蒋太医。
蒋太医心里琢摸着,要是耽误人家唱戏,那程秋砚一定没那么好说话了,但他的针术,最快也是明天中午能好,但他也不信小结巴一剂药就能好。
那就拖,让她越晚出手越好,最后是不能出手,总之他不能输。
蒋太医看着邱叔道:“明日辰时能好。”
“等到明日辰时?”辅宛呸他一口:“那我们今日来是看热闹的?”
蒋太医对辅宛敢怒不敢言,擦掉脸上吐沫星子,看着林孝珏:“小姐不是神医吗?既然是神医,一副药的功夫就能把人治好,你还差这点时间?”
林孝珏摇头:“那不行,我的药,最快也要,半日能见效,我最多,等你到三更天,若是你还,医不好,我就要出手了。”
蒋太医眼球微动,点点头:“那就等三更再说。”不好再拖。
“好。”林孝珏牵起辅宛的胳膊:”那我们等下,再过来。“
林孝珏不顾辅宛的不满,拉着辅宛除了暖阁。
辅宛当掉她的胳膊停下来,将身子扭到一边,道:“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处处让着这个蒋无赖?他一个小小太医你怕他什么?他敢以官压人,我帮你去找太妃娘娘说理去。
太妃是辅宛的亲祖母,很疼爱她。
林孝珏看着她的侧脸,淡淡一笑:“不是让,他这样的无赖,我用了药,人好了,他也会说是,他针灸术的功劳。跟无赖,讲道理没用。”
辅宛转过身来看她:“照你这么说,不是不管怎样都会是他赢了?那还赌个屁啊。”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医,没有高低之分,闻道有先后,各派有专攻,本来就,不应该比。”
辅宛蹙眉:“那你还跟他比?你是以后真不想医了?”
林孝珏转转眼珠看着她。
“怎么?你连我都不告诉。”
林孝珏一笑:“不是不告诉,是你自己,能猜到。”
“我能猜到?”辅宛想着今日的种种:“你是想找我爹帮忙?”说完赶紧摇头:“不行的,我爹本身名声就不好,就算告到皇上那里,只要蒋太医反咬一口,说我爹为了戏子诬陷朝廷命官,那些言官就会追着我爹咬了。最后他还是会毫发无损。”
言官都是读书人,不泛有出身不好的,他们通过考取功名来获得官位,最是讨厌那些不劳而获的皇亲国戚,像贤王这种好脾气的纨绔子弟,不惹事都要被参一本,何况惹事。
所以蒋太医才不怕他。
林孝珏道:“你想啊,明日若是治不好,会耽误什么?”
辅宛变得严肃:“耽误什么?”
林孝珏手指点着唇不让她说出来,道:“我们去吃,好吃的 ,就去聚贤楼,吃冰果,这里,等明日,有人请我们,我们再来。”
福宛见她一脸神神秘秘的,问道:“可是你不是说你三更的时候必须用药吗?咱们走了明日你用药来不及,还是会耽误陈府的戏啊。”
林孝珏拉起福宛的衣袖:“听我的,没错。”再也没解释。
到了三更天,林孝珏和辅宛并没有回来,蒋太医这边也没治好程秋砚,程秋砚依然无法开口说话,就别说唱戏了。
邱叔就急了:“蒋太医,这怎么还不好啊?”
少了辅宛和林孝珏的压制,蒋太医根本不会把邱叔看在眼里,哼道:“明日就好了,你急什么,等我再施一针。”
他是太医,又怕耽误明日大事,邱叔只能由着他。
那边阁楼贤王也没休息,贤王叫来朱威:“小姐那边什么动静?”
朱威道:“回禀王爷,小姐跟郡主先是去了聚仙楼,然后各自回家了。”
“本王请人来看病,你就这么让人回去了?那病好了吗?”
朱威道:“王爷只让属下去请人,并没有说不准人离开。”
“我没让你就不会想一想?你怎么那么笨?”
朱威正色高声:“属下不是笨,是忠诚。”
贤王嫌弃的捂着耳朵:“三个半夜的你那么大声干什么?”
回禀王爷:“属下是天生的。”
“你滚。”
朱威字正腔圆的道:“是。”转身出去了。
他一走,贤王捏着下巴思考起来,那女子不是会不顾病人病情不顾的人,那她为何去而不返呢?
程秋砚的师父这边也听到了贤王请的大夫被他请的大夫气走了的消息,老头子依靠在卧室的藤椅上,精神矍铄,对回禀的下人道:“走了好,走了好,你要让他知道,这世上到底谁对他最好,除了父母师父,别人都是白扯。”又道:“去跟砚儿说,看他那朋友,贵为贤王,净请一些乱码七糟的大夫,连个太医都不敢给他请,不就是看他是下九流没脸吗?这样的人他还跟着他干什么?”
下午鼓足勇气都:“老太爷,老爷也是迫不得已,咱们戏子在别人眼中就是玩物,若没有贤王照应,老爷说不定吃多少苦呢。”
老爷子一拍椅子:“胡说,咱们唱戏的就好好唱戏,若不是你们这样的想法存在,天下人怎么会看不起我们?你去,你去告诉他,要早日离开那个贤王。”
下人暗叹一声,想了想又道:“可是老爷的嗓子现在还没好呢,听人说那位神医小姐确实有些名堂的,要不把蒋太医送回去,把小姐请回来吧。”
老爷子一挥手:“明日就好了,不用急。”
下人还想说“等明日就会耽误陈家的婚事”,但见老爷子固执己见,也就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