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孝珏快要讲完课的时候,下面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声。
林孝珏停下来看着下面的人,下面的人谈论的忘我,尤未察觉。
本来方才就走了一大波人,是对讲师的极其不尊重。
如今还要在下面做小动作。
侍讲大人咳嗽一声,其中有个澜衫少年他认得,是他的学生。
他黑着脸道:“你们在说什么?”
林孝珏也好整以暇的看着下面。
侍讲的声音不小,把周围人的目光全部聚集起来。
正在说话的几个少年突然间被打扰,红着脸看向上方。
侍讲大人语带怒气道:“你们在说什么,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复述一遍。”
几个人脸更红了,澜衫少年先开口,支支吾吾道:“学生说公主讲的好。”
另一个道:“学生想问公主明日还讲不讲?我们还来。”
侍讲和祭酒几人的脸色好看些。
林孝珏嘴角挂着笑,还跟她之前一样。
那些学生有人带头,接下来的话就顺畅多了。
一个说:“然后学生就说,明日可以带个小杌子来,占前排。”
一个举起手:“学生说人不是太多,应该不用占位置了。”
另一个表情尴尬:“学生说,那些走了的肯定会后悔,说不定明天就来了。”
侍讲长吐了一口气,插嘴道:“你们说的对,他们肯定会后悔。”说完满意的点点头。
见老师心情好了,他们胆子也大起来。
那澜衫少年道:“最后学生说,公主眉目长得都好,清丽无双。”
侍讲:“……”
这不是在评价公主色相吗?
加上祭酒几人,脸都绿了。
公主是漂亮,那能公开了说吗?人家是公主,又不是出卖皮相的,怎么说话没脑子呢?
下面有人表情紧张,有人则带着没有恶意的嘲笑。
那澜衫少年好似明白自己说错话了,又羞又惧,局促的拉着衣服上的络子。
侍讲道;“你这种人,心术不正,明天不要来了。”他说的也是心里话,不过这学生学问很好,就是有时候行为不着调,他舍不得重罚他,可是如果不罚,人家公主如何下得来台?
侍讲还看见自己的老友旁边簇拥这一群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那应该都是人家周家人啊。
真要发脾气怎么办?
所以只能让他明日不要来了。
侍讲说完,微微侧头,看向台上的女子,目光小心翼翼,看这公主有没有别的指使?
林孝珏道;“没有别的了?都说完了?”她看着台下,声音轻轻的,言语一点也不严厉,可是精明的目光落在人身上,让人觉得恍如实质,很是心慌。
一个低着头的少年慢慢举起手:“学生也认同玉墨兄的话。”他说完,看了一眼侍讲,又低下头。
他所说的玉墨兄就是那位澜衫少年,认同玉墨的话,就是他也说了公主长得好看。
公主现在是先生,不是出卖色相的。
又多了一个人,侍讲肺都快要气炸了,这可怎么跟公主交代好。
林孝珏听完哈哈一笑,然后指着二人:“你两个很有眼光,如果喜欢听我讲课,可以到我学堂中去找我,就这样。”
侍讲都傻了,祭酒也懵了。
公主这么肤浅吗?喜欢听赞美之言?
下面人一阵哄笑。
这笑声中,包括了周敬之等人的,她姐啊,才不在乎别人评价色相,长得好看怕人说吗?
玉墨和他的同窗大喜过望,抬起手来击掌,十分兴奋。
其他没有参与赞美公主的人,就有些悻悻然,去公主宅子里听课啊,今日这一堂课已经受益匪浅,再讲许多……而且人都说公主就喜欢在学生身上花钱,周家光小学堂就办了十几个。
林孝珏跟玉墨二人许下承诺后,挥挥手:“时间不短了,今日就到这了。”
没等她宣布解散,下面已有人按耐不住:“公主,明日还讲吗?明日还来吗?”
他问的情真意切,语气难掩渴望之情。
他们是要参加春闱考试的学子,这样的讲课,听一百次都不会亏。
他问完,就有人跟着附和:“是啊,公主,我们要听,我们需要听。”
侍讲是见识过白梓岐的文章的,还有今日公主的讲课,虽然大胆了点,可是说的多有用啊。
他当然也希望这位公主还能再讲几次。
“公主……”他离林孝珏最近,用温吞犹豫的态度,表达着自己的需求。
林孝珏道:“我说了,只要有人想听,我就讲。”明天继续。
下面人一阵欢呼。
说薛世攀在书房里站立不安,目光时不时的看向门口,好似在等着什么消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帘子哗啦一声,他急忙看过去。
“才散?”
来人正是他的心腹,那个救过他的人。
他从讲台回来,安排了人在哪里盯着。
“是,才散,也不是全都走了,还留下了不少呢。”
薛世攀气的七窍生烟,这些人都是跟他作对的人,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听女人讲课,真是给男人丢脸。
心腹沉吟一下道:“公主说了,明日还讲。”
“还讲?”薛世攀怒火像是要在头顶开出花:“她就不能安分一些。”手放在鼻尖摸了摸,有了。
薛世攀叫着心腹;“帮我背马,我要出门。”
心腹十分犹豫,最后还是说出来:“公子,您现在是学业为主,大人若是知道您偷偷跑出门,又该打您了。”
薛世攀眼睛一立:“我要出门,快去。”
心腹无法,只得退出去。
薛世攀转着看着窗外,窗下红色月季花开的如火如荼。
备考,阻止林孝珏。
他也不知道那个更重要,不对,当然是阻止林孝珏更重要,如果不把她制服,让她知难而退,他就算考取功名又有何用?
这世上天就是天,地就是地,男人就是天,女人就是地,就算是心爱的女人,也不能容许她翻天覆地。
第二日依然是好天气。
林孝珏准备出门的时候,宅子里的大管事田管事亲自过来传话:“公主,讲台被黄觉寺的住持大师占了,大师在宣扬佛法,您还去吗?”
去了也没地了。
林孝珏本以为田管事是来叫她走的呢,都站起来了,听了好气又好笑道:“住持大师讲佛法?他不知道我要讲课?”
“应该是知道的,外面传的那么甚。”
而且怎么看,都觉得这位大师是故意来找茬的,不然怎么偏偏选择今天,他们可是有过节的,这不是巧合,是故意为之。
林孝珏看向田管事:“派人去查,是谁侍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