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这里早就跑回后院去告诉自家公主前院发生的事。
林孝珏和张氏等一屋子女眷,大家都是早早打扮好等着今日下聘的,聘礼过后肯定要吃顿团圆饭。
乍听着消息,张氏气得手抖:“这方夫人是不是疯了,明知道咱们今日接君垣的礼。”
刘氏在旁边拧着嘴角道:“要是不接,她还不会来这一手呢,这不是明摆着闹事吗?”
“对,就是闹事,都闹到家里来了。真是无法无天,这是武国公府,可不是他们凉国公府那种连人影都不见的地方。”
说这话的人是抱着孩子的周清靓。
周清晗见家人都变了脸。
抬起头看着翠儿:“君垣怎么说的?”
提起兰君垣,翠儿满脸都是笑意:“大人当然只承认公主。”
这不用问的,兰君垣对林孝珏有多重视谁都能感觉得到。
周清靓道:“他要是模棱两可,谁要嫁给他?算他识相。”
这时孩子在他怀里哼哼唧唧叫了。
张氏道:“你去一边哄她,屋子里乱糟糟的。”
周清靓把孩子交给奶娘,奶娘立即把孩子抱走了。
刘氏抓着张氏的手臂:“大嫂你心烦是应该的,光兰姑爷一个人承认有什么用,方夫人才是长辈,有三书六礼,但是没有父母之命啊,没有父母之命就是苟合,人家方夫人要是真的另外给兰姑爷订了亲,咱们还真没地方讲道去。”
张氏回头看着这个弟妹,见她脸色不气不喘的,根本也不是生气,就是在说风凉话。
沉下脸道:“这会你又明白了。”
刘氏撇嘴道:“我就发现大嫂生完儿子之后脾气可大了,难道我说的有错吗?方夫人给兰姑爷订了亲,咱们谁能说不作数?人家是亲娘啊,你们以为咱们说不是,人家就不是了。”
虽然说话的人烦人,话也烦人,但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张氏垂下眼皮,嘴闭得紧紧的。
周清云这时道:“不是说聘的方颜夕?方颜夕是个残疾,哪有亲娘给自己儿子娶残疾女子的?兰大人好端端的一个人,这方夫人一看就没安好心,就不怕别人戳脊梁骨?”
刘氏道:“你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把,哪来闲心说别人,方夫人再卑鄙,她订的婚不也是婚吗?残疾女子也是女子,那就是婚姻,看吧,清野这下子填房都没得做了,还得做平妻呢。”
这话可真是难听急了。
人家堂堂公主,填房都没得做,还得做平妻。
张氏眼看着要翻脸。
一直没说话的林孝珏坐在南窗木炕上喝着茶,蓦然就笑出声。
窗外的阳光打在她后背,她身后一片都是亮的,明媚的小脸也像是生了晕光,平时明显的棱角都弱化下来,笑容温柔如水。
大家都看向她、
张氏道:“你还有心情笑。”
林孝珏不紧不慢道:“这有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事,订了亲不是还能再退吗?”
刘氏瞪大了眼睛:“你要跟兰姑爷退亲了?”
屋里众人:“……”
林孝珏听这伯母语气好像带着惊喜。
额头布满黑线道:“我是说,就算是兰夫人定的亲,也可以退。”
对啊,这世上唯一不能退的亲是皇家赐的婚。
张氏松了一口气道:“麻烦是麻烦些,也真气人,不过退了亲,我也能原谅兰君垣,虽然是他养母惹的事,但是他也不容易。”
周清晗等人都想,确实不能迁怒兰君垣。
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周清晗柳眉竖起道:“不过这方夫人也太烦人,总不能让她在院子里闹事吧?”
林孝珏颔首:“是啊,跑到家里来搅合我的婚事,真是让人生气啊。”说着看向翠儿:“叫管家带人把这老虔婆打出去,不给她一点颜色看看,她总以为我好欺负。”
“不成吧?”
翠儿吐着舌头。
张氏一脸凝重道:“清野,可不能打方夫人,礼法上她占了长辈的便宜,再怎么不好,把君垣养这么大,你打了她,明日早朝御使告的都是你。”
林孝珏暗暗咬着下唇。
张氏又道:“这件事啊,听我的。”叫着翠儿:“你去跟兰大人说,先把人安抚好,不就是方夫人使坏吗?有婚书咱们也不怕,只要没拜堂,就能退婚,但是今天这样的好日子不能在家里闹,不吉利,先把人打发走了,后面的事在谋划。”
翠儿看了一眼公主,见公主没说话,到了声是,就往外跑。
林孝珏心想,如果方夫人可以这么好打发,那她还是方夫人吗?
正想着听门口哎呦一声,抬头一看,是翠儿跟什么人撞在了一起。
翠儿揉着头看着眼前的周敬之:“二爷,您怎么急干什么?”
周敬之大跨步迈进门槛,一脸沉重。
众人都被他身上的怒气惊住了。
刘氏急忙站起:“敬之,你怎么了?”
周敬之扫了一遍在窗下找到林孝珏:“姐,坏事了,那方颜夕坐着轿子来了,姐夫根本就不承认她,她却在咱们院子里哀嚎不止,还朝着让人姐把姐夫让给她,你说她一个残废,那么多人,也打不得,这真么办?”
周清晗姐三个都站起,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愤慨之色。
林孝珏身上漫不经心的闲适也顷刻不见:“方颜夕?”
周敬之点着头:“给君垣哥都要气死了,又打不得,骂也不管用,脸皮厚。”
脸皮不厚的人当然做不出这种事。
林孝珏攥紧了拳头,就说嘛,方夫人那种人怎么可能这么好打发?这不放方颜夕出来祸害人了吗。
周围人声不绝,但是都不高,女子甜美但很有穿透力的声音还是能传的很远。
“表哥,我本就残了肢体,若是你再跟我退婚,那不是将我往绝路上逼吗?”
“我从没跟你订过亲,这是你和方夫人的阴谋,我不会同情你的。”
“不,不,不,你不是残忍的人,你是怕公主不高兴嘛,公主好模好样的,又不愁嫁,可我除了表哥,就再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是,我知道我现在配不上表哥,以后表哥要纳妾养外室我都不会过问,我只求留在表哥身边,我绝不会像公主那么霸道野蛮,我什么都听表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