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世泽不知懊恼了多久,身前突然一暗,抬头看是少施氏和林孝瑾又回来了。
林世泽大感不解;“怎么?还不走?”
少施氏道:“道上好多官兵来往,锦衣卫,皇城侍卫,还有武城兵马司的人,来往人员都要盘查问话,不知道是不是来找孝瑾。”
因为那边可能还不知道凶手是谁,所以才没有找上门。
林世泽瞪着林孝瑾:“都是你这畜生干的好事。”
少施氏道:“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老爷要是不解气就真的打死我们娘两,不然还是想个办法,这要如何脱身,过些日子怕又走不了了。”
林世泽沉吟一下,低声交代道;“家里凉亭底下有个酒窖,咱们家买这房子之前,主人特别喜欢招三呼四来喝酒,当时买房子的时候他还特意跟我说,让我有好酒可以陈放在其中,十几年没人用过,除了……没人知道,你带他先藏在里面,我出去看看,孝珏到底知道了多少。”
有他做掩护,这事情就轻松多了。
少施氏忙带着儿子出去。
林世泽也离开了少施氏的院子。
到了外书房,林世泽叫来管车的下人备车,直接就往医馆方向行驶。
路上人来人往,果真见许多官兵在盘问路人。
他们也的马车也不能幸免,一队锦衣侍卫先是问了车夫去向,里面坐的什么人,然后还掀开车帘来确认,最后问他们有没有见过一个满身是血的人从十里长街逃走了。
林世泽明白了,这是真的没有查出凶手是谁,在找线索了。
锦衣卫看了他们的身形都不向凶手,就把车放行了。
过了五条街道,到了医馆。
医馆阶前没有行人,门口立了块牌子:“家中有事,恕不迎客。”
林世泽支开车夫登上台阶。
到了门口,小伙计迎出来:“这位先生,我们医馆今日不迎客了。”
林世泽借故向里面一看,屋里只有三个人伙计,各司其职,悄无声息。
他黑着脸道:“跟你家公主说,我是林世泽。”
小伙计哎了一声,忙跑走了,不一会的功夫,小伙计跑回来到:“先生,公主让您后堂说话。”
竟然这么痛快的就让他进门,林世泽有些意外。
沿着回廊,小伙计把林世泽领到正房第二间。
林世泽见这屋子窗明几净非同凡响,心中又是一颤,这个女儿手里不知道攥着多少钱呢。
靠北有张高脚黄梨木几,女儿林孝珏端坐在左边,脸色惨白,目光茫然,看着门口的他。
那冲伤心无助是他从来没在她脸上看过的。
林世泽走过去道:“你怎么了?云锦出事了难道是真的?”
林孝珏突然站起,厉声道:“大人还有脸过来,你敢看云锦的尸首吗?”
竟然真的死了。
林世泽面前一恍惚,想起跟云锦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家中就没有一个孩子是那样出息听话的。
当即留下流来;“我可怜的儿子。”
林孝珏道:“他是很可怜啊,从小就没爹没娘,所以他盼着自己能有个爹,盼着盼着,终于他的亲爹出现了,可是这个亲爹带给了他什么?若不是你要认回他,他根本就不会遭遇毒手。”
林世泽肩头一颤道:“你到底在说什么?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说完见林孝珏盯着他,目光闪烁一下。
林孝珏笑道:“看来您是知道凶手是谁了,不然您这句话应该是怎么回事?凶手是谁,为什么说跟我有关。”
林世泽急忙解释:“我是还没来得及问,凶手是谁?找到了吗?”
林孝珏一抬手道;“您不用演戏了,既然您来了,那我也把话说清楚,杀害云锦的人就是您的儿子林孝瑾,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善罢甘休呢,现在摆在您面前的只有两条选择,要么,你念在云锦也是您儿子的面上,亲手把林孝瑾处置了,当然您下不了手交给我也行,要么,我就只能动强了。”
林世泽听得心惊肉跳,心想她怎么会知道凶手是孝瑾?
他急急道:“不是孝瑾,孝谨怎么会杀自己的哥哥,你一定是搞错了,再者说说孝瑾是凶手,你有什么证据吗?”
林孝珏道:“正在找,必然让您心服口服。”
原来路上盘查的官兵不是为了抓人,是为了找证人。
林世泽道:“连证人都没有,你怎么就说是孝瑾所为,他也是你弟弟啊。”
说到这,林孝珏眼角蹙起一丝忧桑之色,她看着窗外方向道;“这是云锦亲口所说,是不会有错的,不过我怕没有证人,您又要抵赖,不然林孝瑾现在早就死了。”
周云锦亲口说的?那还要找证人吗?
要,因为云锦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就算不死,没有证人也上不了堂。
林世泽强辩道:“不会的,孝瑾不会做出这种事。”
林孝珏道:“那您是不相信云锦了?”
怎能是不相信,云锦是从来不会撒谎的,而且孝瑾都已经亲口承认了。
只是云锦已死,总不能让孝瑾偿命吧?
他深情道;“我知道你恨我,也很少施氏,更恨我们的孩子,是少施氏抢了你娘的位置,不然你和云锦就都会在我身边长大,我们一家四口,确实是美好的,但是错已经酿成,孝瑾是无辜的,你不能因为云锦遇害,就想着把孝瑾也拉下水,我统共就这么两个儿子,我老了不年轻了,你再恨我,也应该给我留点香火,不管你认不认我,你跟孝瑾身上总归流着同样的血,云锦是你弟弟,孝瑾也是啊。”接着又道;“而且你得罪人那么多,说不定是你的仇家做的,你要好好想一想。”
林孝珏听了呵呵一笑。
林世泽心中有鬼,不敢直视她的注视,将头转向一边,叹道:“我求你给我留一点香火。”
从进屋到现在,他所以的话都是为了给林孝瑾开脱,只字未提要看云锦最后一眼,林孝珏知道他怕自己杀死林孝瑾,毕竟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活着就可以争取。
可到底太薄凉了些,自私的让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