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生了个女儿。
林孝瑜听说了差点崩溃了。
伺候她的春景见她趴在被子上哭很是不解:“少夫人,桃花生女儿对您来说不是好事吗?”
当然是好事。
她生的是儿子。
可是如果早知道桃花会生女儿,根本都威胁不到她的地位,她干嘛要服早产的药?
现在身子都被掏空了。
“呜呜呜……'林孝瑜哭的更加伤心了。
春景挠挠头,心想少夫人生产之后性子都变了,说不定是变好了。
就道:“您不用担心,是那个五姑娘给桃花接的生,父母平安。”
林孝瑜陡然间坐起来,泪痕布满她蜡黄的小脸,十分可怜,但是目光是那样狰狞。
她枯瘦的手抓着春景的衣领:“那个贱人为什么还在?”
春景见她咬牙启齿的吓得魂都没了,哭道:“少夫人您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啊,不是奴婢留下的人,永安公主来接人,是老夫人和公子不让走的。”
“林孝珏来接人了人还不走?”林孝瑜声音尖厉,要把房顶掀起。
春景吓得只剩下哭了,什么都不敢说。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个狗东西。”林孝珏一巴掌打过去:“废物。”
打完她自己倒在床上好一会才恢复力气。
春景就跪在床下哭。
其他伺候的人都不跟林孝瑜至亲至近,也都知道她脾气不好,生产后更是不可捉摸,所以听到她大叫也没人理。
林孝瑜恢复一会后光脚下了床。
春景心想您去哪啊?还没出月子不能下床。
但是她被打怕了,根本也不敢问,更不敢动。
林孝瑜踉踉跄跄来到陈博彦的书房。
从墙上摘下他的宝剑,可是手托不住,宝剑落地,人也坐了下去。
摔得全身疼,她更恨了,她这么虚弱,都是林孝珏害得。
仇恨可以让人生出平时根本就没有的力气。
林孝瑜从地上爬起,又踉跄走出去,听见产房那边热热闹闹,人应该都聚集在那边去了,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嘛。
贱人都是这样。
她听东厢房里没什么动静,扶着墙摸过去,使劲一推房门。
小婴儿的哭声顿时传来。
“谁?”
床那边还传来个女人的声音。
林孝瑜心想你这贱人在啊,更好。
她走近门里,破口大骂:“小贱人,有个贱人主子所以把你带的下贱无比,还没成亲就勾人人家的相公,你就是一只骚狐狸,你主子也是。”
床上的人正是翠儿,顺哥睡着了,她给桃花接生完也要休息一下。
听见是林孝瑜来了,看着床顶诡异一下。
然后穿鞋下床,慢悠悠道:“我是陈家请来照顾小少爷的。”
“骚狐狸,我儿子用你照顾?”林孝瑜站不稳,扑到摇床边扶着横栏,突然来的冷风,顺哥的哭声就更厉害了:“这就是你照顾的孩子?你偏别人能行,你能瞒过我,你这贱人就是为了靠近我相公,拿我儿子当借口,你给我滚。”
翠儿也不生气,挽着头发问道:“您真让我走?”
林孝瑜感觉到下身一热,知道是精血流了很多,她心里有些害怕,但看翠儿明艳的样子心中满是恶气,不肯示弱:“我是这家的少夫人,难道还不能做主?你这贱人赶紧滚出我家。”
翠儿二话不说,披好绿色锦褂拎着医箱就往外走。
林孝瑜深怕她再回来,伸长了脖子看了一会,见她果真是出了大门方向,而不是产房那边叫人,心中稍安,伸手抱起顺哥。
顺哥来到陌生的怀抱,这怀抱一点也不温暖,还有一股血腥味,哭的差点背过气去。
林孝瑜狠狠的骂道:“小畜生,你想当别人的孩子?没门,你是我生的。”更加陇紧了孩子不放。
桃花生产,林孝瑜抱着孩子谁要都不肯撒手,陈家乱成一团,陈博彦根本顾不得翠儿离去。
翠儿顾了马车要回医馆,想了想兰君垣的父亲去世,公主这时候肯定不会行医,就让马车掉了头,去往武国公府。
她们家很多,绝对不会露宿街头。
翠儿去陈府只有医馆的人知道,府里的人都不过问医馆的事。
所以没人当她是叛徒。
她对国公府还不怎么熟,叫个小丫头领她回到林孝珏的院子里。
“公主,我回来了。”一进院门,她就开始大呼小叫。
陵南从正房中走出来,见是她没心没肺的回来了,气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不是留在陈家了吗?还回来干什么?叛徒。”
她给林孝瑜接生去,陵南是知道的。
翠儿撇撇嘴:“这王二哥可真是老婆奴,什么都跟姐姐说。”
提起王再生,陵南心中甜蜜,就没那么气了,但脸上余怒问消除:“你回来干什么?”
翠儿嘘了一声,左右看看:“公主呢?我有大事要跟她说。”
陵南瞪她一眼,怕耽误林孝珏的事,把她领到书。
这书房摆设跟以前的宅子无差,就是大了点了。
翠儿见林孝珏正在书写。
嘿嘿一笑:“公主,你公爹都死了,你还有心情写书啊。”
真是不会说话。
陵南好奇的看着翠儿,这种人是怎么活的长久的?
林孝珏没有抬头,道:“我又不难过。”
这个人能活的长也是奇迹。
果真是她们家公主,真敢说啊,陵南和翠儿一起张张嘴。
林孝珏抬起头看着二人:“我是不难过啊,我都没见过凉国公,一点感情都没有,为什么要难过?”
可是人家的儿子很喜欢你,爱屋及乌你也得难过吧?
做做样子你也得装难过吧?
林孝珏挑挑眉:“可我还是不难过。'
不难过就是不难过,总不能逼她说谎,让她难过。
翠儿和陵南都放弃了。
翠儿走到书案前将药箱放好,道:“物归原主,还给您了。”
好吗,治仇人还不说,还偷主子药箱。
陵南气得跺脚,对林孝珏道:“都是您惯得,您打她啊,打她一顿也好。”
林孝珏一笑:“女孩怎么能打?我舍不得打。”
你少打了吗?
不过不打自己人而已。
陵南一甩袖子:“我不管你们了。”
说着赌气坐到门槛上。
翠儿瞅着林孝珏吐吐舌头。
林孝珏突然变得肃然:“别搞鬼了,怎么回来了?不是一年时间吗?”
翠儿道:“可是您说了,受气就回来。”
她是说过,所以她是受气了。
陵南在外面阴不阴阳不阳的道:“活该。”
林孝珏一笑,点点头道:“谁给你气受?”
“除了那位少奶奶,还会有谁?她骂我。”
林孝珏道:“总算还没给我丢脸,人不能脸皮厚道挨骂了还不走。”
是,她脸皮比那种薄一点点,所以就回来了。
林孝珏又问道:“那她为何骂你?”
“因为受刺激了。”
“为什么受刺激?”
“桃花生了。”
“生了什么?”
“女儿。”
陵南陡然间站起,朝着屋里怒道:“非要问你你才说?你不会一口气说完?”
翠儿和林孝珏哈哈大笑。
翠儿道:“我这人有个毛病,别人不问我,我就讲不出来。”
陵南指着门外:“你滚,我没有你这个妹妹。”
见陵南发怒,翠儿终于收了不正经,肃这脸把陈府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林孝瑜活不长了,她得了公主所说的产后抑郁症,还崩漏。”
陵南道:“你不给她接生,她也活不长。”
翠儿道:“不,她的孩子月份小,只要保大不保小就能活,但是想保大又保小就活不成。”
因为在接生的时候,她把孩子的脚丫往里推了一下,手法狠一点,产妇流的血就多了。
林孝珏道:“血是物质,精血是先天之阴,阴损阳就留不住,人就会坐立不安,失眠心悸……所以抑郁不一定是安静安静的生病,症状也可以很烦躁。”
翠儿笑道:“正是呢,她还打自家的孩子呢。”
自己的孩子都打?还那么小的孩子?
就算她不死,陈家也快容不下她了吧?
陵南听完之后露出笑模样,站起来拉着翠儿的手:“原来姐姐误会了你,你是去替公主报仇,不是去追求陈博彦啊,以前你傻头傻脑的说陈博彦好,我就怕你上了他的当。”
翠儿道:“陈博彦是挺好的啊,人很温柔,从不发脾气,心肠又软,最重要的,长得好看啊,比兰公子风公子之流都好看。”
陵南再次指着门外:“出去,我不认识你这个瞎子。”
翠儿学艺不精,不能估摸出林孝瑜的死期。
林孝珏按照以往的经验算了算,应该不会超过半个月。
那她就得早作安排。
这时候她很想见兰君垣一面,把消息告诉他,让他也早作打算。
可是兰君垣白天要接待拜祭的客人,晚上要跪灵,没有时间。
他也不让她去见他。
真是着急。
明白的人知道兰君垣为什么不让林孝珏去兰府,不明白的人就会猜测纷纷。
薛府,因为兰君垣和林孝珏的婚事告吹,薛世攀的危机暂时也就解除了,而且跪倒体力不支,他早就会自己房里住了。当他听说林孝珏没去拜祭凉国公的时候高兴坏了。
为什么没去?
“兰君垣怕连累她,要跟她划清界限了,不然总不能让她再等他三年吧?三年,老姑娘了。”
心腹听了心想,可是公主不跟兰君垣,也不见得跟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