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夫人数了钱,果真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然后把钱收到袖子里,也无再留下来的借口,剪短的跟周光祖客套一番,好像方才他们不是对立的两面,客客气气出了厅里。
她一走,感觉压抑在整个厅里的乌云就都散开了。
刘氏朝着人离去的方向一吐口水:“什么东西,还不就是想讹钱,穷疯了她是。”
周光祖等人对她这种当面不敢言语背后使劲损人的小人行径都十分厌恶,蹙起眉头,露出了疏离之色。
刘氏回头正好看见了,心中很是下不来台,便恼羞成怒的骂向周清云:“你那是什么表情?你现在是看不起你娘?我这么做不全是为了你们?难道要让小娘养的嫁到好人家去”
当然她不敢骂别人。
周清云替她害臊又委屈,将头撇向一边。
周光祖听了怒不可遏:“什么小娘养的,都是我周家的孩子,你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氏摆脱了钟夫人,自然就不怕周光祖了,插着腰道:“大伯也不用站着说话不腰疼,您是没有小老婆,要是有了你看大嫂怎么办?让我把小老婆生的孩子当亲生的?那是不可能,我看谁能做到。”
周清晗心中一动,二伯母这话倒是不假,若不是恼恨嫉妒,我又何必伤心?不过让我把妾室的孩子卖给了,我也做不出。
周光祖一拍桌子:“你这说的是什么浑话?”
刘氏哭道:“小老婆生的也是你们周家的孩子,什么都是你们周家的,你们是一家人,我嫁到家里这些年我生儿育女,最后我是个外人,我还得把小老婆的孩子当自己的,你们周家还什么王侯之家,一点人性都没有,都要把人逼死了。”
越哭声音越大,最后坐在地上拍地干嚎,十足了妇女撒泼的形象。
周光祖手指颤抖指着刘氏:“你快起来,今天还有外人在。”
周家姐妹这时候才想起来:“还有外人在。”
周清靓和周清云一起把刘氏扶起来。
刘氏闹了一阵,看周光祖再不说她,坐在椅子上默默擦着眼泪。
事情到这里好像就要结束了,钟夫人打发走,刘氏发泄了一同,周光祖拿她没辙。接下来等她哭完大家就应该整理仪容出门去了。
毕竟是老夫人的寿辰之日,外人还有客人要接待,一家人坐在厅里不出去传出去十分不像话。
可就在这时,刘氏以为她躲过了一劫,就听自打钟夫人走后就一直没发言的林孝珏道:“二伯母,您闹够了吧?累了我请您回去歇息。”
刘氏只是见识短,但并不是没有危机意识,她听出这个侄女话语不善,再看她的目光,似笑非笑摸不清喜怒,她这样的表情就更吓人。
刘氏道:“今天是老太太寿辰之日,我怎么能回去休息?一会还得接待客人呢。”
林孝珏站起来伸伸懒腰,道:“好,那咱们的账就等客人走了再算。”
刘氏吓得脸无血色,问道:“什么账?”
周清靓心想什么账您还不清楚吗?难道那三万两银子要让妹妹替你还?你又不说没有钱,不过她怕父亲责骂,并没有直接说出来。
林孝珏笑道:“您这位庶女可是够贵的,贵州一年的赋税也就三万两,宁夏才一万多,都够两省百姓活一年了,您自己想算什么账?”
刘氏道:“你要跟我要钱?”
林孝珏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咱们客人走后再算,现在您最好嘴角上提面带微笑,不然我可能要利息。”
刘氏啊了半声,突然就没有动静了。
林孝珏再次拍拍她的肩膀:“咱们娘俩就别来这一套了,不然我可真的生气了。”说完跟周清靓时刻个眼色,人就出去了。
周光祖等人见她都不管了,也都站起来论序而出。
只周清云舍不得母亲难过,想了想还是留了下来。
她走到母亲身边:“娘,咱们也出去吧。”
刘氏这才从微愣中回过神来,方才她本想跟林孝珏就地撒泼,可让她点了肋骨一下,就疼的说不出话了,之后再要故技重施,人都走了,人走了还闹给谁看?
刘氏一肚子邪气没地方撒,手指点了周清云的脑门:“也不知道帮我说话,养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什么用。”
周清云这个老实人终于也受不了母亲的无理取闹了,道;“我想帮娘可是您也得让我直起腰板来啊,您自己想想您出的这些事,哪有这么办事的?”
“我怎么了?”
周清云道:“您不知反省,那就等把妹妹找您要债吧,我可不管了。”
刘氏刚要开口大骂,周青云已掩面疾奔而走,出屋子去了。
刘氏心中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也没了,外嫁的女儿都不帮她说话,家里那些看着林孝珏脸色吃饭的人就更没人管她了。
刘氏始终记得林孝珏临走的那句话,等客人一走,咱们就算账,她心中惴惴,不知道这些账要怎么算,但她肯定,破财是不可避免的了。
可她向来守财,一想到积攒了这么久的钱财要全数拱手与他人,整颗心都哇凉哇凉的。
又想到都是因周清媛而起,又骂了几百遍小贱人都不解气。
她又气又惧,出了厅房就没再去女客那边,悄悄回到自己的房里翻箱倒柜,把所存钱财全都找出来清算。
有些人就是有这个习惯,要花大钱的时候舍不得,就要把所有钱拿出来数,看自己到底有多少钱,如果花了多少对自己损失有多大。
刘氏不清点不要紧,她所存钱财不算不动产,银票将将够三万里,可这一查发现少了五千两,就剩两万五了。
刘氏第一次数完心咯噔一下,如一盆冰水顺头浇下,顿时清醒了。
怎么会少了五千呢?
她抱着侥幸心理又数了一遍,还是却五千。
一想可能自己放在哪里记错了,又一顿翻找,必然的,毫无收获。
刘氏急的满头是汗,仔细一想,不见了五千两她肯定没花啊,那就是被人偷去了,是谁?
她想到了屋里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