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徐慎之坐在椅子上,因为齐钰的话,不知不觉中杯中的茶水已被他喝完,他的内心是诧异的,但他的神情依旧显得平淡无波。
齐钰虽然极力保持着镇静,不过她的双手紧紧地拽着手中的帕子还是泄露了她的不安,要是被人知道她这般大胆言明要嫁眼前男子的话,她无疑是丢了她和齐国公府的脸面。
可是,她想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既是已经冲动一回,总该给她个答案。许久,徐慎之才说道:“恐怕这只是齐二小姐自个的意思吧!”
“只要你答应,它就是齐国公府的意思。”
“凭齐二小姐的身份,想来齐国公府的佳婿定是趋之若鹜的,徐某并不是一个好人选。”他徐慎之不缺自知之明这东西,齐国公府又怎会让嫡女下嫁他们徐家。
“你不想。”她惆然失落地看着他。
这好像不是想不想的问题吧!看来齐二小姐并不清楚他们两家的差距,不过,徐慎之倒很想知道一件事。“为什么是我?”
“在我这里,你就很好。徐慎之,我想嫁你。”只因她是她目前为止见过最合她心的男子,她并没有其他想嫁的人,所以她选了他。
徐慎之第一次对这位齐二小姐有了些了解,也是,哪有像她这般大胆的女子呢?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并不认为她适合自己。
“齐二小姐,徐某恐怕受不起你的垂爱了。”
“为什么?你需要一个娘子不是吗?我齐钰想当你徐慎之的娘子,若你只是担忧齐国公府,我爹会答应的。”她会让他们答应的,她有办法。
他若是不说清楚,她该是不会放弃的。也好,让她明白就是。“恐过些时候,我就要外放了。若你嫁了我,自是要随我去的,贫寒之地的苦楚,你又怎受得住?齐国公府也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你又不是我,怎知我受不住?自古来讲究夫唱妇随,我齐钰若是成了你的娘子,自是要随着你的,我并不惧怕。”原来她是担心自己吃苦呢,所以才不愿娶她的,知道是这个缘故后,齐钰松了一口气。
她眼中满是坚定,可徐慎之却不觉得乐观。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千金小姐,要是真到了苦寒之地,她能受得了,怕是受不住的。
“你不相信我?”
“我信你。”或许是她所散发出来的自信,徐慎之仿佛看到了一层亮光照耀着她的身上,他若是拒绝,亮光也就消失黯淡了吧!
突如其来的喜悦席卷了齐钰,他这是答应了,他答应了,她的脸上满是笑意,“那你选个日子到我府里提亲,我等你,你不准反悔。”
“嗯。若是你悔了,也是没关系的。”
“我不会。”此刻,她的心里满是说不出的欢喜,齐钰想,她是绝对不会后悔的,她是中意着他的。
徐明珠并不知道大哥哥跟钰姐姐都说了些什么,但是钰姐姐的心情很好,她看出来了,几乎是笑着离开徐家的。大哥哥倒是很平静,这两人到底都说了什么呢?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
徐慎之找了母亲说了齐钰的事情,林氏当时的神色可谓是惊讶极了,儿子想娶齐国公府的二小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儿子让母亲为难了。”
林氏让他坐下,“你中意的,娘自是尊重你的。可齐国公府愿把姑娘嫁进徐家?你跟我说说,那边可是应了。”这齐二姑娘,因为女儿的关系,林氏也是喜欢那姑娘的。为人亲和,性情豁达,招人喜欢也不奇怪。
“所以这不是想让娘去齐府一趟,他们若是不愿,也就不勉强了。”徐慎之说得甚至轻松,好像不是说他的亲事般。
林氏有些看不清大儿的态度了,这慎之中意齐二姑娘,可怎么有些不在乎,说不出的怪异。
“好,娘为你去一趟。”
“让娘费心了。”
徐晋远听了这事,倒没有意见,长子看上的,定是不错的姑娘。虽说这齐国公府门第高,可那齐大小姐也是低嫁的。朝中局势鲜明,看得清的都知道皇上有意压着齐国公府了。所以,大儿求娶齐二小姐,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厢齐钰想了好久,终于走进了齐老夫人的院里。齐老夫人拉着孙女的手,不停地拍着,“可是有事要说?”
“嗯,祖母觉得徐家如何?”
“不错。”
“那明珠的大哥哥徐慎之呢?祖母觉得又如何?”齐钰问着,也不躲闪齐老夫人的目光。
孙女这样问徐家大郎,恐是有了心思。“那徐家大郎可是圣上钦点的探花郎,自是俊俏得很。”
“那祖母觉得让他成为钰儿的夫婿可好?”
齐老夫人的目光沉了下去,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孙女,齐钰也不羞赧,就这样祖孙俩瞧着彼此。
“你个丫头,这般没羞没躁的话也敢说出口,祖母都替你不好意思。”
“祖母只管说你同意不同意吗?我心悦他,就觉得他好。”
“你爹娘可知道你的心思?”
齐钰摇了摇头,“这不跟祖母商量着,还没告诉他们呢,我不想跟姐姐那般,嫁的不明不白的,我不愿。”
“唉,你姐姐就是那命了。”齐老夫人感叹着。
“所以,祖母疼我,帮帮钰儿。”父亲向来敬重祖母,祖母的话,他定会考虑的,母亲自来都是听父亲的,只要父亲同意,她也会应了的。
齐老夫人慈爱地摸着孙女的脸颊,徐家大郎是个好人选,钰儿是个会看人的,已经委屈了雅儿,该是成全钰儿一回了。
“祖母应你就是了。”
“谢谢祖母,谢谢祖母了。”齐钰挽着她的手臂,脸颊轻贴了上去。
最终,齐老夫人找了儿子,无疑就是说齐钰该议亲了,还要趁早些,还指明了徐慎之就不错,齐国公是有些犹豫的,不过却也没有当面拂了齐老夫人的话。
“你说,娘想将钰儿定给徐家大郎?娘怎么还没歇了跟徐家结为姻亲的心思,她原不就是想把雅儿指给他。老爷,你应了?”
“没。”
没有就好,她到底还是瞧不上徐家的。“也不知道娘是怎么了,就这般中意徐家人。府里已经委屈了雅儿,我不想再委屈咱们的钰儿了。”
齐夫人有意将女儿定给娘家的侄子,婆婆又有了那样的心思,她心里是不舒服的,难道她的女儿只配得徐家人不成。
“钰儿的事,你也别急着给她定下,还是再瞧瞧。”
“嗯。”
这天退朝的时候,齐国公主动找上了徐晋远。一路上徐晋远看他跟自己扯了些闲事,就是没说明来意,他也不急,就等着这位国公爷开口,看他是个什么意思。
“都说徐大人府中后院清净得很,徐大人和夫人真是伉俪情深。”
“内子对我情深义重,如此才不伤了她的情义,让国公爷见笑了。”徐府府中没有一个妾室通房,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都传他是个惧内的,他也不在意,家中安宁才是最重要的,何必多些个外人呢。
“徐大人哪里话,想必徐家儿郎将来定也能如此。”
“我也给国公爷透个话,徐家儿郎若过不惑之年仍未有子嗣,方可纳妾。这是家规,也是祖训,若是徐家儿,定得守着。”
他话讲得这么白,这国公爷总该是明白了吧!齐国公只是笑了笑,嘴角勾起了一丝满意。
尽管齐夫人心中再是不愿,可她也不敢逆了齐国公的意思,齐钰知道爹同意她和徐慎之的亲事后,心里的石头终是放下了。很快地,徐家和齐国公府交换了庚帖,亲事也就定下了。
徐明珠知道一切事情后,也是惊讶不已,钰姐姐竟然成了自己未来的大嫂,这也太出乎意料了,她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啊!不过,对于齐钰成为她的大嫂,徐明珠也是挺高兴的,毕竟钰姐姐跟她合得来,她那样的性子,跟家人也会相处好的。
亲事定下了,齐钰自然也是要避讳些,不能去徐府了。她不能去,反倒是常常邀请徐明珠去齐国公府,徐明珠也乐意跟未来大嫂增进感情,也就成了齐国公府里的常客。
陪着齐老夫人一会儿后,便被赶着走了。齐老夫人忙催促她们,“你们小姑娘自个玩去,陪着我这老太婆作甚。”
“快走,快走,钰儿你带着明珠玩去,别拘在这了。”
“到底祖母还是疼明珠妹妹,怕明珠妹妹无聊呢,我这孙女都比不上你咯。”齐钰假装醋意地说着,徐明珠也是笑得灿烂。
“都疼都疼,明珠跟你钰姐姐玩去,祖母这不用你们陪。”
从齐老夫人的院里出来后,齐钰带着徐明珠在花园里逛着。此时,齐府的嫡子齐绍和傅恒走了过来。
等到傅恒他们来到跟前的时候,徐明珠跟他们一一问候着,“二姐姐跟明珠妹妹这是要去哪里?”齐绍问着。
“刚才祖母那里出来,来这散散步。你们这是哪来的?”齐钰对弟弟说道。
“我跟表哥也是刚从父亲那出来。”
每次见到傅恒,徐明珠总觉得他明明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却有着不符他年纪的沉稳,尤其是那双眸子,与他对视,她总是不战而败,他的眼神太过凌厉,也太漠然。所以,徐明珠是不愿跟傅恒处在一块的,她不喜欢如此压抑的氛围。
幸亏傅恒和齐绍很快就走了,临走前,徐明珠又不小心跟他的眼眸撞上,只能十分有礼地道了句:“恒哥哥,慢走!”
傅恒只是嗯了一声,又盯着她几眼,便走了,明明就是个小女娃,却总是装大人行事,真是有点好笑。她早已没了最初见他时那甜美的笑意,在他面前越发地拘谨了,傅恒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恐怕是冷到她了。不过他何必在意一个小女娃怎么想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