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腰斩
第二天我事儿挺多,下午才赶着到营业部看了一眼。走势和昨天几乎一模一样。也是又跌了20%。当时我就有点儿动心:尾盘他们肯定要拉上去,这10%可挣得太容易了,我要不要买一点儿?
想给小许他们打电话,又怕徐正军知道了笑我。正犹豫着,股价就开始微微上涨了。
买还是不买,必须立刻决定。我看着大盘,渐渐出汗。
我算了算,如果尾盘拉高10%,明天就算低开5%也还有5%的差价。应该没有问题。买。
我拿出磁卡找了个电脑划卡。输完代码一看,正好一个大单把股价拉起来6个点:完了,今天他们提前行动了。
这么高了还买不买?
我正犹豫着,跟风盘已经出来了。股价扶摇直上,很快又上去了一大截。
买还是不买?必须果断决定。再不买就买不了了。
“您还用吗?”
后边有人催我。
“不用了。”犹豫了一下,我把磁卡退了出来。
放弃。不买。太高了。
坐到散户席上,低着头,不再看大盘。心里全是后悔。
就犹豫了这么一下,10%的利润就没了。看来我真是太不果断了。
这时候就有人呼我。是小许他们那个营业部的财务副总让我回电话。这可从来没有过。是不是徐正军又弄什么事儿了?
我问他什么事。他说:“你们上次不是说调钱过来吗?我还说让会计他们注意一下呢。”那时候的钱调进来不是在自己的银行账户里,是在营业部的客户资金账户里。
我说:“那钱直接打到徐正军另外的账户里了。你放心吧,那边已经轧平了,徐正军肯定不会再闹事儿了。”
他突然声色俱厉地说:“你们是不是成心骗我!”
我一下让他问愣了。我说我骗你干什么啊?我们调不调钱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他不理我,啪就把电话挂了。
我就跟平白无故被人打了一拳似的,愣在那儿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是说调钱又没有调来,可这不是常事儿吗?而且这对他们又没有损害。难道说他们原来是想算计挪用我们的资金,这下落空了?
我赶快给徐正军打电话,跟他说了刚才的事,让他盯紧点账户。
徐正军停了一下,忽然说:“我一会儿再给你回,有人出货,掉得厉害。”说完就把我的电话挂了。
我看着电话直运气。平常我也挺牛的,今天怎么对我都这么不客气?谁的八字没算对啊?
我出去买了瓶水站在门口喝,过了一会儿又回去看盘。我们的那个股刚才还七八块钱呢,这么一会6块都不到了。我吓了一跳,赶快找电脑看K线。会不会弄错了?
敲出来一看,真的是不到6块钱。而且还在往下掉。而且量也放得特别大。这说明有人在不顾一切地大量出货。
股价还在往下掉。平常一分一分地掉,这会儿五六分七八分地掉。眼看着就靠近5块了。我看得直冒汗。如果许中原他们还没出完,我们肯定套里边了。
我也不敢给徐正军他们打电话。他们肯定一秒钟都分不出身来,一定是忙得四脚朝天了。
我出门打了个车,赶快去找他们。
到那儿已经收盘了。进门我就问:“出完了吗?”
希望出完了。或者是“差不多出完了。”最惨最惨也是“还剩下一点儿,但不多了。”
小许他们俩不在,就剩下杨丽和徐正军。
我看看杨丽,杨丽又看看徐正军。
徐正军看着我摇了摇头:“没出完。还剩下不少。”
顿时,外面的天空一片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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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真相
我和徐正军分析,肯定是那个大户跟着出货了。而且很可能是营业部副总给他通的消息。甚至就是那个副总的老鼠仓也说不定。不然他为什么那么气急败坏。
“现在的关键是减少损失。”
“你别着急,没事的。”徐正军倒显得比我镇定。“这都在计划之内。”
“你计划是打到多低?”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只说:“他成本比我高,打太低了他也受不了。”
那天晚上回去一直就想这个事。给不给易晓菲打电话?不打电话人家也都看着呢。打电话又让我怎么说呢?人也让你抱了,钱也给了你了,到最后事情办成这样。怎么交待呢?
客厅也没有开灯,也没有开空调,就穿个短裤在屋里走。就想老唐和晓菲别来电话。想着小许和徐正军会跟他们说。想着这个事我是不是应该早想到,上个星期就应该让小许出光了结了。我也真是太不尽心了。这弄不好得损失好几千万。
想起了易晓菲的脸。一点儿****也没有,就是觉得对不起她。
晚上也没有吃饭,就在屋里走来走去地想。走累了,靠在窗边。窗外灯光广告时灭时亮,但看上去陌生极了,冷冰冰地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让人家损失了这么多,怎么办?
晚上快10点的时候电话响了,是易晓菲。声音听上去有点儿疲倦。
“我到了,住在红荔路组织部招待所。”
我赶快说我去看你。
“不用了。”她懒懒地说。“你明天9点到红岭中路国信营业部来吧,我等你。”
那个营业部后来因为成了涨停板敢死队的大本营而声名显赫,但当时并不出名,第二天早上我找了半天才找到。
我在空空的散户大厅给她打电话,她出来了,穿了个牛仔裤,上面一件白衬衣,很简单也很职业。“来啦,我还怕你晚了呢。”
我跟着她进了一间大户室。门口挡了个屏风,走廊的人看不见里边。里边也不大,两台电脑,两个软椅,一个长沙发,别的好像就没了。
那时候刚好9点5分,还没有开盘。小屋里就我们两个人,可因为事情没做好,碰我都没敢碰她。
我说这是谁的地方啊。
她说是他们公司的。
“什么时候开的?”
“上次来的时候就开了。一直没过来。”
我一惊:“那时候你就觉得徐正军的计划有问题啊?是不是出货的手法太明显了啊?”
我猜测这是他们留的后手。肯定怕徐正军出问题另外做的准备。
她打开电脑,看着我一笑:“你看看我们的账户。”
我一看,电脑里有一串很长的数字,买的正是徐正军做的那支股票。
我一惊。这边还有这么多。那损失不是得上亿了?这怎么办。
我说这是什么时候进的。
“昨天。”她淡淡地说,“我前天就来了,昨天尾盘开始进货。”
我不明白了。
“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战术啊?”
“我告诉你你别生气。都是老唐的主意。”
“老唐想干什么?”
“那支股票里不是有个大户洗不出来吗?老唐说他不出来咱们就假装资金链断裂,斩仓弃庄。不顾成本地出货,往下狠砸,一直砸穿他们的止损位,逼他们出货止损。等股价飞流直下、跌无可跌的时候,咱们再慢慢吸回来。这两个电脑一个里面有40个账户。今天上午咱们和徐正军他们一起砸盘,把我昨天吸的货全砸下去。下午徐正军他们继续砸,砸到2块以下,咱俩开始在这边吸。”
我还是不太明白。
“费这么大劲就是为了把他洗出去?”
易晓菲说:“他3000万股哪。洗出去咱们等于省了9000万的成本。如果拉到45他再出,那至少要拿走10个亿。这太多太多了。”
拿计算器一敲,还真是这样。想了想,我忽然心里一动,一下盯住了她:“这事许中原知道吗?”
她点点头。
“徐正军也知道?”
她忍着笑又点点头。
“好啊,合着就瞒着我一个人?”我叫了起来。
她得意地哈哈大笑。
我上去一把搂住了她:“你们挣钱拿我当猴耍。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笑得喘不过来气,一边笑一边说:“不是当猴耍。这里就你是男一号,你要知道了非演穿帮了不可。所以老唐说、哎哟你别。”
我的手刚伸到下边就被她一把抓住。
“在这儿不行。”她红了脸压低声音说。
“在哪儿行?快说,在哪儿行。”
她笑了:“哪儿也不行。”
“不行也得行。就地正法。”一推就把她按倒在了沙发上。
“不行不行真的不行。”
她使劲推。
“一会儿人家经理来了。”她威胁地小声说。
“经理来更好,咱们来个真人表演。”
“你敢。”她恨得掐我。
“你看我敢不敢。”
从那天开始,我一连帮了易晓菲三天,直到许中原他们砸完盘转到这边来。
走的那天我拍着许中原的肩膀故意看着易晓菲说:“这三天真过瘾。不过也够累的。是不是晓菲?”
易晓菲看着电脑装没听见。不过我看得出来,她偷偷笑呢。
许中原不明白我什么意思,接口说:“这还累?你累我来。”
我笑笑说,这得听易晓菲的。“是不是晓菲?”
易晓菲板起脸说:“什么是不是啊?完了事儿赶快走。我送你出去。”
走到门口,就我们两个人了。我抱着她的肩膀小声说:“完事了就让我走?”
她红了脸笑道:“起快走。”使劲推了我一把,劲还挺大。
那支股票后来他们拉到41块多。我估计徐正军他们营业部的副总得后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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