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回(前521一前481),是孔子最得意的门生。姓颜,名回,字子渊,亦称颜渊。后世也有人称作“颜叔”,“颜生”。春秋末年鲁国(今山东曲阜)人。生于鲁昭公二十一年(前521),卒于鲁哀公十四年,比孔子小30岁。据古书记载,颜回的先人远祖是黄帝的后裔。下传6代至陆终,生有6子,其中第5子名叫宴安,在郭建国。周武王牧野之战一举灭商后,封其后裔曹抉于郭地,世世代代做鲁国的卿士。又传几代至夷甫时,因对周王室有功,周王准其子于小邹(今山东邹县),仍为鲁国附庸。夷甫字伯颜,其后世于是以颜为姓,即为后世山东曲阜的颜氏大族(《陋巷志》》颜回的父亲季路,又名无膝,是孔于早期弟子,只比孔子小6岁。是孔门弟子中年龄最大的一人。他于鲁昭公二十年(前523)娶姜氏之女,生子颜回。此时的颜氏已失去了往日的荣粗,家道衰落,不再有贵族身份。但从颜回父子能“各异时事孔子”(《史记·仲尼弟子列传》)来看,颜氏亦尚有一定的家产。有人曾问他为什么不出仕当官,他说他有“郭外之田五十亩,足以给干粥;郭内之田十亩,足以为丝麻”,(《庄子·让主》)所以不愿出仕。即便如此,颜回在经济生活上仍然是革食鹿饮,贫居陋巷。他大约在+六七岁,即孔子“退而修《诗》《书》《礼》《乐》,时拜学于孔子”,从此一直跟随孔子学习生活,终身没有出任任何官职,直至41岁时去世。颜回聪慧好学,勤于思索。对于学习从不感到疲倦和满足。在上千弟子中,孔子独赞他“好学”,认为除颜回外再没听说好学的人了。为了掌握先生的高深哲理,颜回在学习中从不满足一些皮毛的东西或概念化的定义,常常要多问几个为什么以求胜解。
他曾向孔子问仁,孔子以“克己复礼为仁”作答,颜回没有就此止步,而是深入下去“请问其目”,要求了解更具体的内容。对于“仰之弥高”的孔门哲理,他以其毕生精力“钻之弥坚”“欲罢不能,深得孔于的赞赏”。他坚守先生“不耻下问”的教诲“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绷”(《论语·泰伯》)。—次乘船过河,他见船夫操舟若神,间操舟人驾船能否学习。船夫说操舟是可以学会的,会游泳的人会学得很快,会潜水的人即使从未见过船也会驾驶它。颜渊不满足于知其然,而想知其所以然。故进一步追间其中的道理。虽然舟人拒而不答,但从孔师那里他得到了浦意的答案:只要保持心绪的稳定从容,再加上掌握客观事物的特性(如水性)就能学到自己想学到的任何东西。脊一次孔子问子贡:“你和颜回哪个更强些?”在孔门弟子中,索以才思敏捷。能言善辩着称的子贡不得不坦率地承认他“能夙兴夜寐,讽诵祟礼”(《孔子家语·弟子行》)。并说:“我怎敢和颜回相比?回兄能闻一知十,我不过闻一知二罢了。”(《论语·公冶长》)可知颜回确有过入的才华。就性格而言,颜回内向沉静,寡于言辞,不愿表现自己,因而往往给人以愚钝的感觉。连孔子也说颜回给他的初步印象是州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孔子对颜回整天讲学,颜回从不提反对意见和疑问,像个蠢人。但“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论语·为政》)继而细致地省察,发现颜回日用动静语歇之间皆足以发明圣道,事实上并不愚笨。可见颜回并非学无心得,只是不喜外露而已。正如他在后来谈论自己的志向时所说:“无伐善,无施劳”(《论语·公冶长》)。
即决不夸摄自己的好处,不表白自己的功劳。颜回正是凭借他的聪慧内秀,勒于思索,因而其学业进步很快,孔子也称赞他“吾见其进也,未见其止也。”〔《论语·子罕》)在孔门弟子中,颜回更以突出的德行修养而着称。孔子曾经对弟子进行过一番评价说“德行!颜渊、阂子容、冉伯牛、仲弓言语:宰我、子贡;政事:冉有、季路;文学:子游、子夏”《论语·先进》)把颜回列于德行类之首,足见他在这方面确有过人之处。颜渊曾向孔子问仁德,孔子回答说:“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公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尸又进一步解释为:“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即是说:抑制自己,使言语行动都合符礼,就是仁。一且做到了,天下人都会称许你为仁人。实践仁德,全凭自己,不能由他人代劳。更具体一点就是不合礼的事不看,不合礼的话不听,不合札的话不说,不合礼的事不做。这样的解释与孔子对其他弟子的解释相比,显得细致而深奥。把颜渊另眼看待。颜回听完即明确表示:虽然我不太聪明,可是一定按照你的主张去做。(《论语·颜渊》)颜回的确如他所说的,诚心努力地实践先生倡导的仁德精神,使仁为核心的德行成为他处世待人的自然习惯。当孔子后来再次问他“智者若何?仁者若何?”时,他明确回答“智者自知,仁者自爱。”(《孔子家语·三恕》)这和孔子要求的“为仁由己”是一致的。他淡泊名利,安贫乐道,对于草食裹饮居陋巷的生活“人不堪其优,回也不改其乐”《论语·雍也》),从不把怒气发泄在他人身上,也从不重犯同一种错误,“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也”(《易·系辞下》),确实做到了严于律己。谦和待人。孔子把仁看作是人最高的精神迫求,从不轻易以“仁”许人,尤其是对于自己的学生。但他却说:“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其余则日月至焉而己矣。”(《论语·雍也》)即是说颜回长久地不离开仁德,别的学生只是短时期偶然想起一下罢了。可见,颇回对仁的追求是自始至终的,他不因任何特珠环境而改变其操守,在孔子心目中占据极重要的地位。当孔子及其弟子被困于陈蔡时,有人对颇回的仁德提出怀疑。当时绝粮七日,处境十分艰难。子贡设法突围换得米一石。颜回与仲由便立即效于坏屋之中,饭将熟时,有块昌块堕人饭中,颜回立即抓起塞人口中。子贡从天井处望见颜回的动作,以为他因饿极而不顾仁德操守,窃食自饱,很不高兴。进到里屋告诉孔子说:“仁人康士,穷困撩例之时也改变操守吗?”孔子说:“既改节,怎可称仁?”子贡将所见告诉孔子,说像颜回这种行为,不是改节吗?孔子回答说:“我很久以来就相信颜回的仁德操守,即使你这样说,我也不怀疑。你所见的或许有别的原故。你且放在一边。让我问明情况。”
于是召颜回人里屋,浇着弯子刺探实情,说:“今天我梦见先君,似乎有意要保佑我。你把饭煮熟端上来,我先用来祭祀先君。”颜回当即阻止说:“先前有块黑炭掉人饭中,想不管它呢又怕它弄脏了整锅饭食;想取出扔掉呢,又觉得粮食来之不易,非常可惜,于是我连炭带饭一口吃下肚去,这锅饭不能再用来祭祖了。”孔子说:“你做得很好”颜回退出继续烧饭,孔子便回头对身边子贡等人说:“我相信颜回的操守,不是从今天才开始。”子贡等人由此更佩服颜回的仁德操守。(《孔子家语·在厄》)颜回自始至终不愿从政为官,但不等于他没有政治志向。他曾经说“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孟子·腾文公》),自比圣人虞舜,赞赏有为之人。也曾向孔子询间“为邦”之计。说明了他有积极从事政治活动的热切愿望。他曾随孔子游景山,孔子让随行弟子各自谈谈自己的志向:子路立志于以武力强国卫国,子贡的志向在于以善辩的口才排忧解难,颜回则“愿得小国而相之。主以道制,臣以德化,君臣同心,外内相应。列国诸候,莫不从义尚风,壮者趋而勤,老者扶而至。教行乎百姓,德绝乎四蛮,莫不释兵,辐辏乎四门,天下咸获永宁。楦飞蠕动,各乐其性,进贤使能,各任其事。于是君绥于上,臣和于下,垂拱无为,动作中道,从容得礼。言仁义者赏,言战斗者死。则由(子路)何进而救,赐(子贡)何难之解。”(《韩诗外传》卷七)突出体现了他以仁义礼乐治国的基本思想,也透露出他主张“无为而洽”的政洽倾向《荀子》、《韩诗外传》还记载着大体相同的一件事:颜渊曾陪同鲁定公坐在台上,观看东野毕在台下驾驭马匹。定公非常满意,转而问颜回说:“东野毕驾马怎样尸?”颜渊说:“好倒是好,只是他的马群一定会散失。”定公听到这话很不高兴。没过多会儿,东野毕的马群果然四散逃佚。定公方知颜子所言不虚,于是又请教颜回其中道理。颜渊回答说:“为臣从历代政治实践中得知其中道理。当年尧舜善于统治百姓,不竭泽而渔,造父巧妙地驾御马匹,不竭尽其力,因而尧舜时代无佚民,造父也无佚马。如今东野毕驾御马匹,强行催逐,竭尽马之所能,仍然鞭策不己,由此可知其马将佚。”定公听完大为高兴,让颜回继续解释。颜回说:“我听说,鸟类身处危绝之境就会啄人,兽类处于危险境地也会用爪抓人,人类身处险境则会变得奸诈。”
从古到今,没有穷迫臣民而不危险的。在这里,颜渊用政治来类比解释御马,实际上是以御马来比喻国君治理国家的思想。即主张对人民的剥削不要过分,要以仁德之心行仁德之政,这样国家才能治理好。他还用此理论劝说子路,“力猛于德,而得死者鲜矣。”强调治国用德不用力。颜回的政治主张,大多符合孔子所倡导的一贯原则,只是其中的“无为”,成分显示出他对先生学术有所超越的苗头。孟子把颜渊和禹、被并称,认为当时人因为怕颜回之才,而不敢重用孔子。如楚昭王曾想用700里地封赐孔子,楚令尹认为楚王身边没有一个像颜回那样才能的人,“令孔丘得据土舆,贤弟子为佐,非楚之榴也。”昭王于是打消了封土的念头。颜回与孔子之间的师生情谊常为后世所传颂。他十分崇敬孔子的思想,称赞说:“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论语·子罕》)甚至时时追随孔子,“夫子步亦步,夫子趋亦趋。”(《庄子·田子方》)当年少正卯与孔子争弟子时,“孔子之门,三盖三虚,唯颜渊不去。”(《论衡·讲瑞》)当被围困于匡地之时,颜回与孔子失散而掉队,孔子非常焦急,担心他遭到不测。颜回后来赶上队伍,孔子还说:“我以为你已死了呢?”犷颜回见先生非常关心自已的安危,也很激动,对孔子说:“先生仍健在,颜回我怎敢轻易死去。”(《论语·先进》)把先生的安危看得比自己生命更重要。可见,颜回对孔子的崇拜与追随已超出了一般的师生情谊。孔子曾经就说:“回也视予犹父也。”〔《论语·先进》〕并以颜回为众弟子中惟一的志同道合之人:“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是夫!”(《论语·术而》〕后人也作评论日:“颜回之于孔子也,犹曾参之事父也。”(《汉吕氏春秋·勤学》)曾参以孝闻名于天下,颜回就像孝子事奉父亲那样事奉孔子。颜回的高尚品行,深深地打动并影响着其他弟子,所以孔子说:“自吾有回,门人益亲。”(《史记·仲尼弟子列传》)孔子最赏识颜回,甚至有意培养他做接班人。但不幸的是颐回英年早逝,孔子非常悲伤,连声感叹“天丧予!天丧予!”说这是老天要我的命。并违背丧礼中“节哀”之规定放声痛哭,有人提醒他说:“先生你哭得也太伤心了!”孔子说:“真的太伤心了吗?我不为这样的人伤心,还为什么人伤心呢,”(《论语·先进》)若干年后,孔子还念念不忘他的“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慨叹“今也则亡。”可见在孔子心目中,没有任何弟子可以与颜回相比。他的死,是孔子学派中一个无法弥补的损失。
颜回的早亡在孔子弟子中也引起巨大的悲哀,他们竟违背老师的意愿破例厚葬颜回以寄托他们的哀思。汉朝时传说颜回早夭的原因是“盖以精神不能若孔子,强力自极,精华竭尽”,东汉王充斥之为“虚言”。孔子死后,儒分八派。其中“颜氏之儒”应当是指颜回一派。因为在孔门其他颜氏弟子中,没有一个有形成学派的才学。而颜回则历史影响大,其生前就已有“门人”(郭沫若《十批判书·儒家八派的批判》)。颜回作为孔子一名忠实的弟子,在辅佐孔子推行“仁”道的活动中无疑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他以“仁德”自修于身,以自己的言行忠实地实践着孔子的“仁德”学说,并进而引申出他以“仁”为核心内容的政治思想,使孔子的仁德学说得以发扬光大,正如《晏子春秋·内篇》所说,孔子“德不盛,行不厚,则颜回……侍。”他虽有积极的政治抱负,但认为自己所学夫子之道足以自乐,故终身不仕。可以说他是孔子时代君子人格的典型代表。其一定程度的避世倾向,及政治思想中的“无为”因素,对导启后世以“自然无为”为核心的老庄哲学,起到了积极的作用。自汉代开始,颜回也被列为七十二贤之首,有时祭孔时独以颜回配享。此后历代统治者不断迫加道号:唐太宗尊之为“先师”,唐玄宗尊之为“充公”,宋真宗加封“充国公”,元文宗又尊为“充国复圣公”。明嘉靖九年(1530)改称“复圣”。山东曲阜还有“复圣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