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凡此刻脑中嗡鸣直响,仿佛多少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个面对宛若神人的西陵使依然淡然自若的老人,就是陪伴了自己十多年的桑伯吗?
西陵使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叛出幕府?流放西泽?兽魂丹?缘觉师种子?桑伯有着怎样的过往?
若凡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和若凡一样,族人们也有诸多的疑虑,人群中此刻便犹如炸开了锅,木桑在泷川十多年风雨相助,带领泷川从一个小部落,壮大成为西泽五大部落之一,人们早都把这个老人当成了泷川的族人,人们都预感到,这个银龙使可能会对木桑不利,都是神色戒备地看着银龙使。
相比普通族人的激愤,族中真正的长老们,此刻脑中却是翁的一声久久回不过神来,他们捕捉到的却是‘缘觉师’三个字。
许多人甚至都没有听说过这三个字,可是他们从大陆上流传下来的各种传闻中,却是知道,缘觉师,是对一类拥有恐怖能量之人的称呼。
缘觉师,代表的是神秘和恐怖,他们的数量很少,也很少出现在大陆上,然而他们的存在却能影响到大陆格局的变化。
大陆上流传着这么一句话:一位上乘的缘觉师可抵百万蛮士!
缘觉师,是这世间万象最大的变数!
族老们从来没有想到这种近乎于神话传说的字眼能出现在他们耳边,而且木桑似乎就是一向神秘莫测的缘觉师,族老们感觉灵魂都因激动而颤栗。
与族人们的失态相比,此刻的若凡则是满脸的茫然,他没有在意那个银甲人所说的桑伯是什么缘觉师,他在意的是,桑伯体内的顽疾原来是因为什么兽魂丹造成的。
恐怕正是体内兽魂丹的昼夜折磨,桑伯才会如此快的衰老吧。
桑伯似乎需要一个‘种子’才能获得解药解除病痛的折磨。
“我就是桑伯所找的那个种子吗?”
若凡自语,他是桑伯带到泷川的,但他清楚的知道,他和桑伯并没有血缘关系,那么他很可能就是哪个银甲男子口中说的什么缘觉师种子。
沉默着的木桑,看了看泷川族人,最后柔和的目光在若凡身上停留了片刻,转头看向银龙使,淡淡一笑:“距离约定的期限还有一年。”
听到木桑的话,银龙使面色一沉:“这么说你没能培养出合适的种子,哼,你本就是戴罪之身,如今未能完成任务,随我回山门吧,是否容情,自有山主决断”
“我若不愿呢?”
木桑话语平淡,然而此刻,人们却仿佛感受到有一股强大的气势无声地从木桑身上散发而出。
银龙使脸色一变,不自主地连退几步,飞身而起回到了银鹰之上,轻吐一口气,神色郑重地开口道:“你在这里呆了十多年,想必也有了感情,你不会希望他们有事的,不要让我为难”银龙使最后将目光锁在了若凡身上,他能感受到木桑重视这个少年。
银龙使的这句话,仿若点燃了泷川人们激愤的情绪,族人们都怒气冲冲地大声嚷嚷着,呼唤着要木桑留下来,这是他们最为尊敬的人,不能容许被带走。
面对族人的挽留,木桑饱含深情地笑了,此刻,他知足了,在这里辛勤付出了十多年,这里早就成为了他的家。
他最后深深地注视着若凡,看着这个被他从大荒中带出,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十多年的寒暑相伴,他把太多的爱倾注到了这个孩子身上,亲眼看着他在膝下一点点的长大,此刻,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若凡。
“桑伯!”
若凡双眼通红地看向了桑伯,多年的朝夕相处,甘苦相依,若凡早已习惯了,每天回到家都有一副慈祥的面孔在等待着他。
“木桑?”银龙使全神戒备,神色郑重地再次开口,看向木桑冷冷道,“这些族人,还有这个孩子都是你曾经守护过的人,想必你也不希望他们有事,跟我回山门,不要让我为难。”
银龙使的话语落下,木桑身上一贯的温和消失,一股强绝的凌厉气势从他身上无形地散出,宛若尘封的利剑豁然出鞘,带着沧桑和杀气,逼得银龙使不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你不该拿他们来威胁我的”木桑目光冰冷的看着银龙使。
银龙使瞳孔一缩,涩声开口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竟还有如此威势,每一个缘觉师果然都是不可小觑和揣测的妖孽,不过,呵呵,纵然如此,也改变不了你一年后就要被万兽噬魂的命轮,今日就算你能杀了我,山主也还会派其他人来,到那时你背后的这些人将无一人能存活,幕府谕令不容亵渎,西陵的威严不容冒犯,你最好想清楚”
木桑缓缓地收敛了狂暴的气势,他这是在向银龙使震慑,不让其妄动。
银龙使的话,也再次刺入若凡的脑中,他双眼通红,冲前一步咬牙道:“桑伯,不要走!”
十多年的相依为命,这种濡沫之情,早已血浓于水,他不能失去这唯一的亲人,他不想一个人孤单地走接下来的路。
“桑伯……”若凡声音发颤。
木桑没有回头,身形颤了一下,背对着若凡柔声道:“凡儿长大了,勇敢地走下去,有些事必须去面对,逃避不了,是时候回去做个了结了”
木桑带着殷殷期待,最后看了一眼若凡,转身飘上了银甲巨鹰。
若凡看到桑伯刚一登上银甲巨鹰,就被早就准备好的一道道蛛网般的红光所笼罩,这些光线宛若蚕茧似得,将桑伯封闭在了其内完全的隔绝了气息。
若凡看到桑伯在被光茧束缚时,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显然被光茧束缚定然有一定的痛楚,对方这是在囚禁!
“你……”
若凡心中不忍,眼睛通红,心中急切,不自主的握拳向前冲去。
他刚迈出几步,银甲男子冷哼一声,长袖一摆,一股劲风将若凡击飞砸落在远处地上。
他抬起了眼,看向了那个银甲巨鹰上的男子,眼中涌动出疯狂的赤红血芒,周身泛起妖异的红光。
看到如此状态的羽辰,轻蔑自傲的银龙使目光一凝,认真地盯着羽辰,真正开始重视这个与木桑有关的少年,他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少年,似乎想看出什么。
“你若不甘,一年后自可来西陵兽山叩山门”
银龙使看着若凡,他能够看出木桑对这个孩子的感情不同寻常,或许这就是木桑选中的种子,只是此刻这个种子却没有任何发芽的征兆,反而生机微弱犹如朽败枯木,不过他还是相信,木桑作为缘觉师所具有的敏锐灵觉,不会错。
若凡身体一震,神智渐渐恢复清明,咬着牙看着那个囚牢般的光茧。
此刻他什么也做不了,整个泷川放在西陵也没有多少分量,能够被西陵兽山看中的只有缘觉师这三个字,若凡虽然不知道缘觉师代表的是什么,但是至少桑伯需要,西陵忌惮,那么他就要想办法成为一名缘觉师。
“一年后,我会以缘觉师的身份到西陵叩响山门”
若凡坚定的说出了这句话,是的,一年,桑伯和西陵的约定只剩下一年时间,所以他也只有一年的时间。
他把这一幕牢牢地铭刻在了心间,西陵强加给桑伯的屈辱,一年后他会亲自踏上西陵兽山,为自己也为桑伯,讨还这一切屈辱。
“哦?”
银龙使眼中神光湛湛,饶有趣味地看着若凡,这个清秀的少年,真的能继木桑之后成为缘觉师吗,他有点期待。
银龙使站在银甲巨鹰上,扫视着下面的泷川族人,一切尽在他的视野中,如今木桑已被囚禁,他心情大好,傲然道:“泷川的尘启儿,想前往西陵兽山的都站出来”
银龙使话语落下,凡是尘启成功的孩子们,纷纷地都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期待能被选中以前往西陵兽山。
银龙使的目光在一群尘启儿身上游离着,突然他看向了曦菡旁边的一个蓝衣少年,笑道:“琅玡,你也在泷川,想必是为了曦菡吧,呵呵,九门主对你可甚是看重啊,他可是很期待你这次的尘启表现,此间事了,随本使一块儿回山门吧”银龙使带着玩味的笑意,看着琅玡和曦菡。
“琅玡,拜见上使,一切谨遵上使安排”
蓝衣少年琅玡从人群中走出,来到曦菡旁边,朝着银龙使躬身行礼,神色很是谦卑。
银龙使看着琅玡笑道:“哈哈,你小子眼光倒是不错,九门主以西泽会盟之期,为你们定下一年后的婚约,倒也是西陵弟子的无上荣光,好好修行,莫要辜负了你师尊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