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达一个时辰的媲美下来,第一组与第二组,纷纷有人落选,亦有人得选。第三组,似乎成为了这次采选的重头戏,最有姿色的两位秀女并在这第三组。
抽签决定了先后顺序,苏如惠抽了先。
殿中顷刻安静了下来,惟有宦官搬动古铮的声响。
这是用上好的紫香木制成的铮,苏如惠缓步朝摆在大殿正中央的它走去。
檀香木椅摆在铮后,苏如惠悠然坐下,双手随之抬起搁置铮上,白纱衣袖随之散在琴榻旁,画面优美绝伦,让人不禁联想:琴座之上的绝色女子必定会抚出的空灵绝尘之曲。
“苏如惠答应,一曲《艳歌行》。”随着宦官的唱报,苏如惠手中拨弄起琴弦。
谁都不曾想到,这样一个柔和画面竟立刻转而一个狰狞惆怅杯酒肠的场景。
苏如惠轻轻起音,手指在琴弦上游走。只一刻,一个音阶一个音阶往上爬,直直往那云层最顶端而去,仿佛壮士豪迈不拘的性情。
“碰”的一声,苏如惠的双手重重敲在琴弦上,她豁然站起,双手被灌溉全身的力气用力在琴弦上游走,好似大江深深要将这河堤涌破之势,波涛汹涌。
不知哪起的风拂起她白纱外套,一切好似幻觉,让人感觉非假似真。琴音又高起,风随之变大,将苏如惠的发皆吹高,浮游在空中。
音又高起,风随之高起,苏如惠整个人仿佛要被这狂烈又似这飘渺的音阶带走,只见她闭上眼,似在沉吟,手中音阶平稳了下来,她的表情却变得万般郁结,心中苦涩难耐。
音阶慢慢转下,自她口中终于吟唱出久违的《艳歌行》。
问江山如此多娇,美人长促膝间抱。
惘曾几春歌无休,话今宵了惆了怅。
纵是当年儿朗好,终介美人香袍旧。
纵是金戈铁马在,只赢美人几多娇。
情伤自苦,美人怀,惟有知己故。
调子越转低沉,苏如惠嗓音越是沙哑,吟唱到最后竟是哽咽。
大殿一片肃静,仿佛都被这首词所触动。筑斯琰面无表情的凝视着苏如惠,这首曲,这滴滴凝固着悲戚情怀的吟唱,她不可能不记得这首《艳歌行》对他们来说的含义,并是那鸳鸯湖定下下半生的纠缠,她若不是……筑斯琰摇了摇头,接连三番明白拒绝与他,如今她怎么会用这词讨好?
江山,美人……那盈盈低唱的诗词里头惟有一点筑斯琰是听明白含义了。美人不为江山权势而攀附,只是爱慕那掌权江山之人,希翼他能为她一顾再顾,只是这微小的期盼却如此的渺茫,最后只落得美人香袍已旧,恩情不再,泪催断肠,惟有知己良友依旧。
苏如惠眼中蓄满了泪水,睁不开眼来,声先断,音调又起,再起,再冲云端,足足将这衔阳宫的一切辉煌震撼,似那生死之前面不改色之势,磅礴如海,波涛滚滚。
一曲终,却是嘎然在琴弦断。
殿中,静的只有那一声弦断声:“嘣!”
苏如惠的右手中指立刻溢出血来,滴在琴面,染红了苍白的琴弦。
苏如惠隐忍着中指袭击向心脏的疼痛,带着略是麻痹的感觉道:“陛下,此曲终了。”殿中,静谧无声,突然的安静让黑暗中的苏如惠顿时生怕,她下意识双手交握,想要搁在身前,以确定自己安全。
就这时候,她的手被大掌抓住,她一声惊慌“啊?”双眼刹那睁开,泪水滚滚而下,沾湿了花好月容。
“皇……”杏仁盈盈浮动的流光交杂着惊诧的神态对上那双含情脉脉的冰冷眼眸,只见他那眸里的惊吓,望着苏如惠没了反应。
“皇……上”苏如惠被他吓了好大一跳,缓过惊吓,再唤:“皇……”
筑斯琰转身,抚下她那只受伤的手,却是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腕,他往前跨一小步,抓着她的右手的左手往琴外饶去,直直的将苏如惠拉出琴座。
本是使尽了气力去弹奏这曲《艳歌行》,苏如惠再无力气挣扎,嘴里也辨不出话来,只好随着他的脚步往前无意识的走去,只是不知……他这个举动是为何?
_______
清澄:还有一更,大约11点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