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失半个时辰,整个皇宫都得知了苏如惠小产的消息。当即,皇后宋妨絮、正皇妃郭敏心、落皇妃落清菱齐聚衔阳殿偏殿。房门最终还是被撞开了,皇后竟是脸色惨白站在门前。
苏如惠冷冷地笑着,问:“刺客抓到了吗?皇后娘娘。”皇宫大内怎么会有刺客刺杀她们这小小妃嫔,除非刺客的目的就是要除掉她们。
宋妨絮一时间沉默,望着苏如惠苍白如纸的面容,平淡的脸略略扭曲了去,她抚袖掩了掩面,“你出去。”她对着如嫣道。
如嫣早已全身瑟瑟发抖,闻她冷声一喝,“扑通”跪倒在地。
苏如惠心疼冲外道:“佴荷,扶如嫣出去。”
语罢,匍匐在院中的佴荷果真起身,走去里屋。在场人皆是一惊,想这奴才好大的胆子。她向皇后与苏如惠作揖,随即走到如嫣身边使力扶起如嫣,两人拖沓着走出门外。如嫣照顾苏如惠一天一夜已是疲惫不堪,逢此血事,又首次面晋皇后,年龄尚小,情绪波动极大,人已虚脱。
门被关上时,屋内的光线便少了些许。宋妨絮顾自坐在了如嫣之前趴睡时的位子。两人就这般坐着,静默良久。
少时,苏如惠问:“来看笑话的?”所有情绪掩盖在看向床内深处的杏仁眸里。
宋妨絮叹息垂眸,“听闻你入宫那天,我就远远听到娘亲说阻止你入宫。到如今,你身体衰败,流产不孕。这期间之事皆怪我无力阻止。”她悲戚地又是一叹,睁开丹凤眼望着苏如惠,“皇上此次从江南调兵出来,实则切断江南官僚系脉,你可知这是为何?”
苏如惠惊诧回望宋妨絮,眸里波涛汹涌,却是无言无语。
“瞧你的样子,想必已经清楚些什么了。不妨与你说开了,那日舞昭容流芳院宴会,秋飘雪与你见面之事,我已知晓。”宋妨絮平静的面容透着高深与权谋之心,“以我所知,皇上要对付他。”
苏如惠知道她口中所指的“他”是谁?可是,为什么要对付苏昌明。或者,为什么宋妨絮要来告诉她这些。
“未来的日子,你无所出,容颜易老,苏家倾倒,你觉着自己还能被皇上这么护着?”宋妨絮环顾房内四周,眸中便无一滴滴的羡慕之色,或者鄙夷。
不待苏如惠反驳,宋妨絮将目光定在苏如惠面上,道:“妹妹,你可想好?若是想离开,我会帮你的。”
“帮?”苏如惠嗤鼻一笑,“妹妹?”她又一笑,全是讥讽。
“皇后娘娘,您的妹妹是宋家二小姐,宋暖西。”苏如惠一阵轻笑,音铃般的声音格外的清凉讽刺。
刹那!苏如惠冷下脸来,“要帮,八年前你就帮了。”八年前,苏如仪被宋波抓走,苏昌明不肯舍力相救,苏如惠独自一人追随而去,被宋波所俘。那时,宋波要把她送去青楼做伶人,如今的宋妨絮当时就躲在宋波身后。任苏如惠怎样唤她救命,她都一声不啃。
宋妨絮未应声,沉默着望着她。
前朝之事历历在目,那时楚家潦倒,苏家窘迫,苏昌明官运险阻。正好那时,宋波派人找寻她的下落。她便跟随宋波回了京都。
不想苏如惠追随而来,误以为她被贼人路劫而去。
这情这意,她一直都放在心里。
只是,那时,她弱小,她害怕。她怕宋波即使是亲父也会对她像对楚香莲那样残忍无情。她为了保住自己,选择了沉默。
“贪图富贵,爱慕虚荣。你现在贵为一国之母,什么都有了。你见到此刻的我心安了,没人来报复你了,没人来摧毁你们宋家了。”苏如惠撰紧拳头,全身不尽的颤栗。
“妹妹?”宋妨絮早知她是这个想法,只是听到时,还是深感无可奈何,“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现在你又经历些什么,我都是你的姐姐。”
苏如惠一把扯下罗纱帐,隔着破裂的红罗帐,她的眼深邃又凶狠地瞪着宋妨絮“休给我惺惺作态!”
撕裂的红色罗帐慢慢悬落在一旁,两人再次四眸相对,苏如惠满眼都是痛恨。宋妨絮见着,竟觉得些许恐慌,这个世上最亲的人这样可怕的瞪着自己。
“惠儿……?”她惊呼,立刻起身往床边去。苏如惠吐了一口鲜血洒了一地,墨黑的瓷板上隐地血迹若是若无。
宋妨絮已经扶住她虚弱俯倒的身子,苏如惠强撑身体甩开她的扶助。
“你……休要作态!休要……。”眼前的物件天旋地转了,刚放亮的天又昏暗了,眼前怎么站着一个人,耳边好吵好吵。
不要吵了!她不会离开他的,她不会让被送走的,她不要像姨娘楚香荷……。脸上湿湿地,眸子被水给浸泡了,黑了,天黑了。
一切回归平静。苏如惠软倒在了筑斯琰的怀里,晕厥了过去。整个偏殿,乱成一团。所有的太医被召集在偏殿,分批会诊。苏如惠中毒已深的消息,陈坤掩盖不住了。
抱着苏如惠的筑斯琰坐在床边,冷酷的脸庞下他仿佛回到了容端妃死的时候。
“来人!将陈坤打入大牢!”
“所有嫔妃肃清!”
这两个命令,让在场所有人震惊与恐慌。
紧随在筑斯琰身侧的御林军包围了整个衔阳宫偏殿。陈坤被拉下去之时缄默无声,小陈子亦不敢开口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