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久海再见叶淑云，正龙大寿起杀机
久海人翻彪，字明生；其父翻信良好武艺，授于子。时浩湖匪恶，翻彪自告剿之，三日而功。太守喜，授予久海令。庆历廿年，贼复仇入，夜刺翻彪于凼中。翻彪之妻叶淑兰，引众逐郊亡贼。事入荆州，悲喜相望，痛将军忠职，表妇人功久海。叶氏，巾帼女子也。生子名翻金斗[192－]，今夫辞世，所怜尽少子。金斗即诐，无祸不乱，市所憎之。
越三年，逢谢老六十寿。周城雪但记久海叶淑云，即向父请命久海派请柬。谢老乃听。城雪、子雄遂出，与久海市中，将见小子年轻轻，窃人财物，途人纷避。城雪奔前止之。小子甚讶，将视来人，问何以。城雪曰：“乃父何处？”小子曰：“家君未见。”城雪甚惜，叹曰：“人不成器，乃教不严；无父之子何言哉。”遂嘱必究之。子雄当曰：“窃即是窃，还有何由。”城雪闻而不答，呼小子去。小子乃去。后一人名孙操但见，慨城雪曰：“授人之学，先知其人；不知其人，授之无为。”城雪回视此人身八尺，貌不凡也；问其义。操曰：“先生之物尽全乎？”城雪愕然，囊中散钱失；复顾那小子已不见。
城雪引马如久海，见得夫人叶淑兰，即献上请柬。兰岂敢不从，乃应城雪言。时，自外奔入一小子，正乃街中小窃，呼母亲。城雪听得，方知小子乃叶淑兰之子，遽上前一步，欲告街中事。则子雄暗示城雪不可言，又叶淑兰驱子唤叔叔，遂城雪言止。
久海待嫁人叶淑云，百人奔妁，均据。时周城雪来见。云略喜，请入；曰：“与此作甚？”城雪曰：“一滴之情，千年不忘；此生有感，常梦与君。”遂归帕与之。云闻言不色，曰：“旧时零碎，不足一记。尝仪旧日，不事之人。”城雪听得，轻曰：“当日之别，再见之机；此如久海，实为相见。”云微憎，曰：“事之以去，见有何干？”当辞城雪下。
城雪辞淑云，夜不入梦，推窗遥月。回看子雄在旁，即问：“何故不许告夫人，公子乃窃。”子雄答曰：“人之琐事，与我何干。”城雪不色，曰：“虽非圣人，亦求大善天下。”子雄不语，则避。溘入小子翻金斗，窃物归之，邪笑是无事。城雪慨曰：“孺子非诐，乃教不严也。”
翌日，叶淑云为尽主之仪，邀城雪游市。金斗如此间，复窃之。城雪纠曰：“诐习不戒，成瘾成恶。”斗讶，不知其言。云不色，嗔曰：“凭生自有与心称，非人之事勿多心。”城雪谏曰：“人之不学，不知荣辱；人之不教，不知善恶。”旁子雄但见云不悦，使兄下。云微怒，不睬城雪、子雄。
沪州孙求月[181－207]，字白风，有手好笔称才子；其父孙竖拜太傅，其姊孙姣幸为天子妃，故谓国舅。又倚文采，肆意张扬；闻久海有女名叶淑云，相貌著，请妁入。久海无异。城雪闻此事，慨曰：“失去之缘，难以再续。”日不过三，去之久海。
荆州十县，曰久海、苍海、宁海、上海、草海、丁海、黄海、东海、西海、澎海。近府八百曰上海。正街止，时有三人献艺，著也；几百瞋目，稀也。中有花花太岁名花林[181－210]，父花茂为富绅，故花林仗势作恶；今见三艺中有一女子色姣，将前调侃。三人愕，百人怅。恰周城雪、萧子雄折返途中，城雪吆曰：“何人与此妄为？”花回顾城雪，冷然噱曰：“无识公子林，必得苦果。”城雪喝曰：“见义勇为，何惧于人？”花麃然，操刀而入。子雄见状，不待兄战，飞身上前空手力博，单指其腕；刀坠。花赤拳相比，不及而走。俱奔言义，抱手言愧。引前一艺白云龙[181－]，字信义；乃白昌矣之子，父亡荆州不义，携妹白云霞[187－]复仇入；囊不有，于艺一求；今仰城雪搭救，即上前一步，叩公尊名？城雪曰：“谢无病。”龙即讶，谓曰：“识谢老乎？”城雪曰：“正是家父。”自后一艺名邱少春[176－203]，字信能，乃阴山义士邱平之子，此往荆州亦是报仇；闻城雪一言，眉间一转，前曰：“某姓邱名少春，字信能，蒙公搭救，无以为报，唯贺尊君寿。”城雪乃应，遂辞其三，归欲言父。子雄谓曰：“此三不明，兄休以。”城雪顿惑。子雄亦不知其故，只是感之。则归正龙时，谢老责曰：“时久不返，乏事人耳。”城雪不敢再言，乃下。
商绅林青自南华山下见城雪，甚喜爱，今说谢老曰：“闻公子未娶，小女可攀乎？”谢老闻得大喜，遽许之。遂贱林青去，以城雪入，告之大事。城雪不色，不以应。谢老见状，愤曰：“不孝之男，不与父同。”城雪亦不言。谢老大怒，恰子雄入来，故斥子雄曰：“均是乃肖，若非无病不至此。”子雄不能言。旁李月霞顾得，谏曰：“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牛马。”谢老戾视母子，逐城雪去。
谢老六十寿，遐迩闻听。久海孙求月听得，即赶马苍海来。太守朱胜，听闻国舅光降，即以杨起迓。杨起得令，迓得孙月，与途中但见艺三，俱叹女子色。孙如驿站，遽作仕女图。旁一人花林，乃孙月之友，见而笑曰：“风华正貌，才高九斗；不敌美色。”孙曰：“无不色之男。”花曰：“以才钓色，以利钓誉。孙兄可为。”孙忧曰：“得之几何？”花曰：“无不喜才之女，爱色之男；为则即是。”孙然其说。
荆州下室，艺三之所。城雪有愧三人，未能告父，与贺父亲六十寿，则又不受子雄之谏，说父不许；入曰：“未能言父，诸君且见谅。”邱少春闻而不色，叱曰：“公，失信于人也。”少许，复入小厮指名见小姐，献书一折。上曰：‘去年今日梦与君，后院花前明月中。明月不见高高挂，我心常常无忘君。’白云霞大讶，不知其云，将视城雪；城雪无色。怒起邱少奉，掷物于地愤足下，曰：“此贼不羞，但有何人？”遂狂将室外斥小厮。室中淡淡，帷白云霞者。未情之人何知情欲？待之出，拾物庾下。
书信已远，小姐未至。孙忧然。未料，则至叶淑云，谓：“公子知人何荆州？”孙曰：“怜公子也。”云涩曰：“果智，不诳得。”孙视之色，谓：“何羞？”云曰：“调情之言闻则羞。”遂姁姘。男子乐，曰：“男子之最也。”女子羞，曰：“公子乐哉，何明女子之思？”孙曰：“女子之思，若不是焉？”云不悦，将见牖前挂仕女，指曰何者？孙曰：“此公子之乐。”云麃曰：“花心男子，无情无义。”孙忻曰：“千百奔妁，何择公子？乃风流之人，得情之人；若爱风流，即得失果。”云甚愤，曰：“适我则得，不适则失；公子负我，乃公子之失。”孙讪曰：“与得与失，适之即之；自负言也。”云亡以应。
叶淑云蒙羞与公子，如正龙谓周城雪曰：“窃令尊以女子适之。”城雪未顾叶淑云，言曰：“此不肖说。”云见状嘲曰：“愚人之言，不择不拒。”城雪曰：“或也。”云大讶，讥曰：“腼腆男子，难以启齿。”城雪曰：“或也。”云大惑，不知所言，则出。正遇子雄，子雄曰：“不贞之人，休误我兄。”云仓皇遁。
复入一人名秦信，字子孟，乃城雪之友，久知城雪恋淑云，今城雪冷待之，甚是不解；曰：“盗怜之者，何不见？”城雪曰：“不见有三。”信谓曰：“何三？”雪曰：“不思见之人，不能见之人，见亦不能俦之人。”信叹其论。
三入荆州为仇，今不能贺寿，计不可行。邱少春议曰：“必诛之者不可不诛。”白云龙慨曰：“无见谢老，无见朱胜；何以诛之？”邱曰：“且有一计可为之。”龙即问计。邱曰：“计之舅。”龙曰：“细与听。”邱曰：“得人之心，唯恐不有；测那厮怜吾妹，若妹诱之，料必从耳。”龙闻而嗔然曰：“计失，岂不置妹水火？”邱曰：“千里而入，止为仇也；若可复，生死犹可弃，况诱之舅？不计，何诛贼人？不诛贼人，与此何干？”龙乃听。
孙求月自遣淑云去，不见美人前；甚是怅惘。时邱少春请见。孙蔑曰：“与此何事？”邱曰：“余妹欲贺谢老寿，不能？”孙不色，嗔曰：“事与干系？”邱曰：“窃公子怜妹不得，甚愤。而然，非妹不爱公子。实乃吾妹愤然公子，不使入贺谢老寿。若公子许之，妹必倾心。若然，吾妹岂不怜公子。”孙惑曰：“令妹何非入正龙不可？”邱曰：“艺者，无不思名；焉不思正龙一展扬名声？”孙亦疑，曰：“恰乎？”邱曰：“区区一艺，岂敢诳公子？不知死哉。”孙信之，于是引三入正龙。
荆州莫不识谢老，今六十寿。太守朱胜，守备杨靖，将军郑少华、叶淑兰、伍彪，文书苏堂，绅士张士贵、柳春、张子新、周逊，友戚曾平、谬高、罗英，国舅孙求月；谓一喜千贺。宾客入席，弄盅举箸，好不痛快。谢老酬曰：“人逢喜事气象新，月近十五分外明。席上美肴逊几分，但由儿孙再酬情。”俱色；苏堂恭曰：“正龙之成，荆州之幸。”谢老谦曰：“先生言过于实。”复杨靖曰：“以承之[石开诚：161－]所功，逊色荆州。”谢大色。席上一人谢无情，乃荆州第一；几几见违叔父，今大呼曰：“上略智能，千下疾呼是哉云。”俱怅然。无情复曰：“仲父千寿，日日同今。”俱讶。无情无视众客，自饮一盅，将醉噱曰：“人畏寿与天齐；祖寿不过甲子，父[1]寿不过壮年，自嘘也。”俱逊色；无以言。未时；孙舅曰：“吾有技能三者，与贺谢老寿。”谢自嗔曰：“落色之处，出奇献色；善哉。”即引艺入。情顾艺三之色，疑曰：“何善之有？”俱愕然。
三艺术著，博乐不休。溘间邱少春飞刃袭谢老。不备，刃指腹。跃起伍彪举剑入其胸，即亡；遂呼众擒其二。谢老大怒，命亡之。无情上前谏曰：“大喜之日，不可。”谢老惑其由？情曰：“喜不与悲，悲不出喜；宾主之道也。”谢老乃听。遂太守朱胜曰：“谢老不亡，大福于后。”俱云是。唯无情异曰：“一人得利，天下俯首。”谢老失色，斥曰：“一言失味，千人失色。”情曰：“人之乏味，自心有愧。”俱相顾，纷谏言；谓：“父子何执？”父子不听。自席一声息曰：“久仰若知大名，原是无德人。”无情回视，乃孙舅也，谓曰：“何以杀手入？”孙舅顿龊，答曰：“不轨之人，耳朽目眢不辨。”情曰：“非也；是心存邪念，必受利诱，必为其用。”孙亡以应。情又曰：“假正之正，逢正即恧。”孙舅何颜立此间，宴未散，人以去。
注解：
[1]祖：谢无情祖父谢怀山寿五十六，父：谢无情之父谢正啟寿廿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