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确地向王晓莉表达了我们的“相亲”是没有结果的,她说她也是“身不由己”,让我配合她把今天的“戏”演完。她说:“咱们假装谈得很默契,很投缘,很聊得来的样子,让我爸爸开心一些、放心一些——在工作和公司的事务上,我本来就帮不上他什么忙,更不想让他在百忙之中还为我的‘终身大事’操劳操心,再浪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了……”
我点了点头说:“行。咱们今天都把自己的角色演好了,演的跟真的似的……”我原来以为她只是一个玩世不恭、不学无术的“富二代”,没想到她还有着一份体谅父亲的大孝心,我愿意尽可能地“满足”她的愿望。
“那太谢谢你了。”她莞尔一笑,然后还细心地帮我在咖啡里加糖,说:“这家店的咖啡苦味太重,要多加点糖才好喝。”
没想到她的这一温婉亲密互动被人看在了眼里,一个声音笑吟吟地说在我背后说道:“你们两个年轻人聊得蛮开心的嘛!”
我一听就认出了是姚老师的声音,急忙站起来。果然,不知什么时候姚老师和王董事长已经来到了我的身后了,还好看似他们并没有听到王晓莉和我的“密谋”,我和王晓莉赶紧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呼。
王董事长大度地挥了挥手,说:“都是自己人,就不要那么多的客套了。怎么样?你们聊好了没有?”
王晓莉嗔怪地说:“什么好不好的?我们这不是在等你们吗?”
姚老师打趣地说:“嗯!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再晚些过来才好呢!”
王董事长高兴地说:“我们办完事就过来了,生怕你们自己呆着无聊冷场……没想到你们年轻人‘自来熟’,容易沟通……晚上你们想吃什么?”
王晓莉说:“什么‘自来熟’,容易沟通?我们以前早就认识了。”
王董事长睁大了眼睛,说:“真的?好,好……今天咱们好好庆祝一下,你们慢慢把你们的故事给我讲讲!”
现如今,我只能跟个木桩似的,根本没有插嘴说话的资格。好歹任由他们做主安排,还假装腼腆的样子,这正好符合我的角色。最后我们一起去吃日本料理,我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吃得毛手毛脚的,王晓莉不失时机地帮我、“关心”我,让姚老师和王董事长看着心里很舒畅。我向来是穷学生一个,第一次接触到这种高档消费,自然吃得意犹未尽、大开眼界,心里免不了感慨:有钱,真好!
最后要散席的时候,王董事长特意和姚老师先走了,还特意嘱咐让王晓莉开车把我送到学校门口。这一次果真是把我隐藏的虚荣心全都勾勒出来了,坐在宝马车上,心情很爽。在车上,王晓莉见我心情雀跃的样子,就说道:“你想不想来开开?”
我急忙摇了摇头,笑道:“别,我……不会开车呢!”
王晓莉说:“你们课程安排又不是很紧张,你干嘛不学学考个驾照呢!”
我说:“我穷学生一个,考个驾照又没有车开,学有什么用?”
王晓莉沉吟了一会,说:“要不这样吧!以后我来教你开车,怎么样?”
我有点兴奋地说:“真的?”
王晓莉得意地说:“当然是真的。今天我爸爸很高兴……所以,我希望以后还是能够跟你再‘假戏真做’下去!”
我吃了一惊,叫道:“啊?什么‘假戏真做’?”
王晓莉说:“对不起!我学历不高,可能表达错了,其实,就是希望你能帮我继续演戏下去,哄我爸爸开心的意思。”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说:“是这样啊!那以后再说吧!”
好车确实不赖,谈话之间我们很快就到了学校门口。我下车后礼貌地向她道了一声“再见”,心底里,我却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觉得终于完成了今天晚上的“使命”了,以后跟这个富家女“井水不犯河水”,不会再有什么纠葛。至于刚才在车里谈到的“学开车”的事,那不过是临时起意的一个话题,不必认真地把它当成一回事的。
等到王晓莉开着她的宝马车远去,我才晃进学校大门里。没走两步,旁边的树影下突然窜出了一个人影来,从身后把我紧紧地抱住。当时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我完了……这熟悉的气息,不用回头不用出声我也知道这个人是谁。这是王燕!
我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站着,心里却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王燕紧靠在我后背的胸脯里那颗悸动的心,还有她呜咽抽动的身子。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如雕像一般呆了十来分钟,谁也不说一句话。等到她突然爆发的情感之潮慢慢退去,我才轻轻地解开她锁在我腰间的双手,转过身去面对着她。我说:“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王燕说:“只要你出去,我每次都在这里等你……本以为你今天不会回来了呢!结果,我还是看见了……”
我带着感动和愧疚地说:“对不起!我觉得你其实不必如此……如此关心我,我们还是好朋友,就像以前一样。”
王燕说:“不,怎么可能一样?!好朋友?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接着她幽幽地说,“原来我还天真地以为,你也许会考虑我的实习提议呢!但是现在看来,你已经给我答案了。”
我诚恳地说:“不对!也许你误会了,虽然我可以说你先前的‘提议’我只能表示感谢、暂时不会考虑了,但是跟今天晚上的事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我想,事到如今,还是快刀斩乱麻吧!趁此机会明确地向王燕表明了我的态度,请她别再傻等瞎猜,别再对我抱有什么希望和期待了。爱情是自私的,它不像友情可以分享……
王燕说:“我对这个结果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是我没想到你是这样口是心非的人。口口声声说什么对‘富二代’没兴趣,却一心一意地把自己整个彻彻底底地投了进去。”
我说:“不是这样的。我是帮姚老师才跟这个女的今天逢场作戏而已。你上午不是已经告诫过我了么?正如你所说的,就是那么一回事。”
王燕说:“你本来是想逢场作戏的,但到后来却假戏真做了。你看你们刚才分手还恋恋不舍、难解难分的样子,我相信我的眼睛,看不出这里边有一点儿‘假’来,满眼看到的都是‘真’的……”
王燕的这个误解,真是让我百口莫辩,误会深了去了。人一旦主观地认为自己“眼见为实”,就会一直带着固执的偏见眼光,认为自己的推理总是那么的正当、合理和“理所当然”了。看到我不说话,她还以为我心虚了无话可说,默认了呢!王燕继续说道:“其实,可以理解,人家开着宝马车,是富家女——不是因为她拥有这些雄厚的家业打动了你吗?爱慕虚荣、嫌贫爱富——如果先前知道你的‘要求’是这么简单,那么这些条件我也可以轻易地给你满足你。说实在的,我们家——不一定比什么理想集团差到哪儿去的,我只是不愿意张扬而已。”
得了,王燕的这一闷棍把我打得基本都喘不过气来了。我只好喃喃地说:“我不是那样的人,我跟这个女的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是贪图她们家的钱财……我现在跟你解释不清楚,但是,将来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不知道是听进了我的话还是她把心里的郁闷之气发泄完了,王燕终于向我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信誓旦旦地说:“我可以向老天爷发誓!”
王燕说:“那倒不必了,只是——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她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说:“时候不早了,劳累了一天,你还是先回宿舍休息去吧!”说罢默默地转过身去。
我不失时机地说:“我送你到宿舍楼下吧!”
她没有反对,可是一路上我们并肩慢慢走着都在默默无语,没有再交流一句话。来到“男生止步”的女生宿舍楼前,王燕终于回过头来给我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这让我卒不及防,更让我手足无措,等到我还在想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她的时候,她已经转身一闪跑上楼去了。
人生总是有得有失,王燕平日里的隐忍、深藏不露和最近突然爆发式的情感波澜,让我头疼得无法入眠。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此次能够帮姚老师一个大忙,他的实验室应该是如愿得到了赞助安然运作起来了。想来最近的事情还真是不少,一件一件的,还有许多有待解决的呢!比如米雪中了尸毒身上开始起了尸斑该如何治疗?王燕的情感纠结是不是可以到此为止?还有刚刚认识的富家女王晓莉,真的会向“假戏真做”的方向发展吗?……想得太多,我的心里烦乱如麻,尽管困乏得要命却无法入睡,一直等到天快亮了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正睡得朦朦胧胧的时候,我被杨刚扒拉醒了过来。我摸出手机一看,已经快上午九点了,此时睡意正浓,我不耐烦地对杨刚说:“别烦我,让我再睡一会!”
杨刚神秘地催着我说道:“还睡?快起来吧!又有女孩来找你……”说着他向宿舍门口方向努了努嘴,意思是说人家已经堵到门口来了。
这句话使我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像中了一剂强心剂似的顿时睡意全消。直接找上宿舍里来把我堵在被窝里的,“历史上”只有两个女孩:王燕、米雪。王燕是我们自己的同学,寝室里哥几个都互相认识、熟稔,一般杨刚他们不会说“有女孩”……那么就是米雪了。她来找我有什么事?奇怪,认识她之后,来找我的次数也太勤了吧!
满脑子疑问,我向宿舍门口望去……顿时,吓得我没立即跌到床底下去:王晓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