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手法,的确太极端了。
就拿鸾碟来说,她的想法,也只能说是“邪,而算不得“恶”!
因为,她是不想一万年以后孤独。
不想家族那些被蛮夷欺凌的亲人,一个个死在他前面。
她只想让自己的姐姐妹妹,全都如同自己一般,由李长生带她们走上仙道的辉煌之路,活上无数个岁月,这个想法本身源自于亲情。是一番好心。
“哦……”
鸾碟最后发出一声痛呼,就不再惨叫,脸色雪白的从地上坐了起来,开始闭关恢复精神的震荡。
他挺过了清观水的考验。
“看来我的推断的对的,一个人的邪性越重,就要承受更多的痛苦,以及更长久的痛苦。现在我们都还在痛苦之中,倒是鸾碟,第一个被清观水抹杀邪性完毕。她的想法没有恶意,只是邪门。”
冒出这个想法,李长生悄悄刺探鸾碟的识海。
然后她感应到,这个倔强女人的精神,在她识海里面,碎碎叨叨的嘀咕道:“哼!我就要那么做,我根本没错。我家族的那些女孩儿,都是我的姐姐妹妹,我想要怎么带领她们生活,与外人没有关系!清观水,匡正个屁的三观!如有机会回家,我一定要让她们全都和我一样,跟随师兄!还有那些表姐表妹……我家族是被发配到边疆的,家族女子历来都没有好下场,只有跟着师兄,才会有好的生活。才有出头之日。”
感受到鸾碟很不服气,和清观水置气的思维,李长生想笑,但却笑不出来。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自己一直以来,对鸾碟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想要她的时候,温软依存,向她索要。完事之后,就用帮她提升修为作为报答,赶她走。却是对她没有最为基本的关心!
甚至,连她的来历都不知晓。
那一个落罪的家族,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才让鸾碟有如此极端的想法?
不过现在,似乎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呼!”
终于,李长生也不再痛苦了。整个人松了口气,端坐在地,稳固受到震荡的精神。
看看周围,唯独冥浩天还是一个没事儿的人。确切的说,清观水进入他身体,只是运转了一圈,便又回到了金盆之中,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痛苦。
而那莫少离和李惊龙,依然在地上痛苦的翻滚。
特别是莫少离,居然没有人性的算计自己的唯一亲人,算计姐姐,所以他最为邪恶,痛苦的最为厉害。
以至于当李惊龙都挺过去了,他还在地上翻滚,哀嚎,痛哭。
不错,莫少离现在正满脸鼻涕泪水的痛哭。
再者,算算年纪,他今年也就是二十出头,如此岁数的人,遇到极致的痛苦而啼哭,也算是较为正常。
“这家伙不会就这么死了吧?若真如此,倒也是好事。”
李长生好笑的望着莫少离。
因为仔细想想,莫少离现在遭受的痛苦,都是拜他李长生所赐呢。
若非他编造大谎言,说他姐姐莫相忘被他从漠北抓捕,囚禁在庄园里面,日夜陪他一起修炼,如同贤妻一般,莫少离不至于受到那么大的刺激,不至于会爆发出如此邪恶的想法。李长生是他的死敌人啊,她姐姐却对死敌那么好,他岂能不冒出那极端的报复想法?
“对了,莫少离刚刚来到罗生门,怎么就知道血圣子丢失先天神通的事情?师父他真的曾经把一套先天神通弄丢了吗?还被幽魂宗的魔修得到?此事连我都不知道,他又如何得知?难道,他和幽魂宗有关系?”
李长生浑身蓦然一颤,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可仔细想想,他就把自己的猜测推倒。
因为,算算莫少离来罗生门的时间,的确没有机会和幽魂宗的人接触。
“那么,就是有人故意把师父丢失神通的事情告诉了莫少离?可是,谁敢把这个隐秘的事情说出去?如若有人敢说,我身为师父的徒弟,这事情我应该比莫少离先知道。看来,告诉莫少离此事的人,应该是罗生门的一个大人物。”
李长生心念起伏,运转智慧,不断的推测。
“莫少离入门不久,就被天机子收为干儿子。嗯,他所接触的大人物,估计也就只有天机子这个一个殿主大长老。所以,应该是天机子把师父弄丢先天神通的事情告诉了他。可,如此行事,目的是什么?难道仅仅是暴露我师父的丑事?天机子虽然和师父明争暗斗,但也不至于如此无聊,对莫少离这个蝼蚁暴露我师父的丑事,对师父没有什么影响吧?何况师父一向洒脱,不被任何东西束缚,丑事也无法打击他!”
“这么说来,天机子这么做,其实是有深远算计和目的的?可算计是什么?他不可能算计到今日之事。莫少离遭受的痛苦,只是个巧合。何况,让莫少离痛苦,对他有什么好处?”
“看来,我现在的智慧还是不足,无法看穿天机子那种大人物的算计。只是这事儿,我会留心的,但凡出现对我和师父不利的苗头,你们就都等着瞧吧!自从向小算子发起挑战以来,我李长生就下定觉醒,要坦坦荡荡,肆无忌惮的或者,绝对不再苟且偷生。何况,现在小爷我已经是真元境……”
李长生握紧双拳,心情有复杂变成简单。
既然看不透你的算计,看不透那阴谋。那么,很好办。
就是以静制动,见招之后再拆招。
嗬嗬嗬,嗬嗬嗬嗬!
莫少离,终归还是挺过了痛苦。并没有被清观水折磨死。只是他虽然挺过去了,整个人似乎变成了傻子,脸色惨白,眼神空洞的低头望着大地,口角还流着口水,发出如同野猪临死之前“嗬嗬嗬”的喘气。
“很好,你们五个人,都经过了最后的考验,清观水没有杀死你们,就说明你们还有得救,跟我来拜见祖师爷吧。”
刑罚长老见五个弟子,都虚脱的挺了过来,最终嘴角又露出笑意。
挥手让女童离开,然后他在前面带路。
除了鸾碟,李长生,冥浩天三人已经恢复镇定,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之外。李惊龙和莫少离俱都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如同癞皮狗一般跟在土木长老后面。
“鸾碟,你那荒唐的想法,可以适可而止了。”
李长生望着鸾碟那倔强的背影,无奈的传音道。
“师兄,等你看到我那些姐姐妹妹,就不会劝我了。我们的家乡,虽然在边疆蛮夷之地,可那里高山林立,周遭环水,是真正的山水之地,最养女儿身了。她们每一个,都长得和我一样漂亮。”
鸾碟的性格,其实就是如此。就如同她以前是废物,无法突破到玄灵境,被罗生门抛弃,被登天城所有人看不起,但还是不放弃自己,四处杀伐,想要以杀证道的做法一样。现在她对姐姐妹妹那已经想好的处理手段,也坚定不移!哪怕李长生劝解也没有用。
所以,李长生极其无奈,也无法和她争辩下去,而是打趣的传音叹息道:“真有你的,修炼到玄灵境,似乎整个人都自信起来了。漂亮……你以前可不会如此说的,更不会觉得自己漂亮吧?”
“以前,我根本没有把自己当女人,确切的说,我没有把自己当人!我之所以轻易就把自己卖给你!就是要不顾一切,成为强者,然后带领族人走出困境!那时候,我自己对你而言,其实就是工具。而现在,我是女人了。”
鸾碟的话,又让李长生的心里隐隐作痛起来。便不知道如何继续说下去了。
“你的姐姐妹妹,你的亲人,便都是我的亲人。那些什么做妻子的话就不要说了。我李长生发誓,定会不遗余力的带领她们走出困境便是……”
“不行。我要和她们同甘共苦,我享受到的待遇,她们都应该享受一番。”
鸾碟倔强的一万头牛都拉不回来。
难道,她仅仅是因为倔强?
李长生忽然有些不确信起来。
他甚至觉得,鸾碟之所以如此坚决,或许,还有别的隐情。
不过这都要等到日后再说。
……
没多久,众人便看到了罗生宫。
但,它近在眼前,却是远在天边。
因为在它们面前,是一条长长的阶梯。每一道阶梯,长达十多里,一层层的上去,便逐渐没入云层之中。而云层之巅,仅仅是露出了罗生宫的一角飞檐!走在这普通的青石阶上,李长生不禁有种沧海一粟的感觉。
那深入云层的石阶仿佛就是沧海,空荡荡,浩浩然直入穹苍!
而他只是沧海中的一粟,一粒沙……
可进入罗生宫的正门,李长生更狠的被震撼到了。
这里面,除了牌位,竟几乎没有其他的东西。
牌位根据其主人生前在罗生门的地位而放置。
位置有高到底,层层叠叠,一圈一圈,到了之后,那些牌位似乎也旋转着深入了半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