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朝江山的伊始都是金戈铁马的,或许,正因为如此,每一朝江山即将崩塌的时候,也是金戈铁马的。
清朝的末世再一次验证了这一不变的规律。
1902年,大批官兵闯进了端郡王的府中,下令将端郡王载漪、溥儁父子流放到新疆伊犁。一时间,郡王府乱作一团,像是被洪水冲垮的大坝。虽是早料到了,但却没想到这么快。
一个不起眼的房门后,躲着一个抱着小女孩的女人,她不像那些女人那么惊慌,她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孩子,小女孩正充满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女人转身拿了一个小小的包袱,抱着小女孩从后门偷偷溜走了,身后是一群哭天抢地的女人。
她是早早就做了准备的,从嫁进王府的那一天起,她甚至渴望这一天的到来。所幸的是,上天并未让她等多久。只是三年多的光景,她轻巧的上路了,仿佛从桎梏中挣脱,回到了清新的大草原。
但是,她却没有回到草原,她怕引起无端的是非。
她是一个思想前卫的女子,她听人家讲现在中国各方的消息,她觉得上海是一个好地方,便像好多豪放的草原儿女一样,说做就做,动身去了上海。她看了看怀中的小女孩,心中默默的说:“绾儿,虽然你失去了爱新觉罗的庇佑,但娘答应你,会给你一个好的未来。”想着想着,嘴角绽放了一朵微笑。
1902年,青绾来到了上海,那一年她只有三岁。
或许是她与生俱来的高贵,亦或是宿命。虽然她脱掉了爱新觉罗的光环,但上海给了她另一种与众不同的高贵。
1915年的时候,青绾去了美国的哥伦比亚大学留学。临走时,母亲的嘴角漾开了笑容。
青绾走在哥伦比亚大学的林**上,正想着许仙与白素贞的故事,迎面撞上来一个人,险些将青绾撞倒。青绾迎上了那人呆滞的目光,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那人方才晃过神来,羞涩的笑了,两颊绯红。
他们并肩走在林**上,他对她说,他叫宋理言,是杭州人。青绾问他对许仙有什么看法,他笑笑说:“可能是爱之深,恨之切吧!或许,他不是存心要负她,只是生气她骗他。”她笑了笑,心想,男人总是帮着男人说话,负心就是负心,哪有那么多的借口。
自此,宋理言总是陪在青绾的左右,直到1918年,他们从哥伦比亚大学毕业回国。宋理言笑着说要到上海闯一闯,还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就这样,宋理言和青绾回到了上海。
青绾欢欢喜喜的回到家,却不见母亲的踪影。问过邻居才知道,早在两年前,母亲得了不治之症,不久,便去世了。
一时间,青绾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怎么会呢?自己走的时候,母亲还好好的呢!她至今还记得母亲嘴角漾得那一朵笑容。青绾直愣愣的站在那,宋理言将青绾拥在怀中,疼惜的说:“哭吧,哭出来就好了。”青绾靠在宋理言的胸口嚎啕大哭。
宋理言不放心青绾,便搬进了青绾的家,守着青绾。每天,给青绾做饭,每当青绾情绪低落时,他都会及时发现,逗青绾开心。青绾的情绪在逐渐好转,宋理言与青绾也更像是一家人了。
宋理言在上海也扑腾出了点名堂,成了明星电影公司的知名编剧。宋理言经常鼓励青绾写作,他说,青绾是他见过的最有天分也是最有才气的女子。
有一天,青绾收拾东西时,发现了母亲的手札,她惊奇的发现,原来自己是皇族后裔,自己是端郡王府的小格格,多么煊赫的身世。但对父亲,是没有什么印象的,也不知道他是否还在人间。她是受过新思想熏陶的人,对清王朝的种种她是不支持的,她甚至庆幸已经发生的一切,否则,她就会像其他女子一样,结婚,生子,三从四德,了却此生。
青绾开始深居简出,开始写作,她相信,没有爱新觉罗的庇佑,她一样能创造属于自己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