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干脆闭紧嘴不说话。
“我再问一遍,是少女?少年?妇人?中年男子?还是老年人?”她一字一顿地问。
旁边那个年轻男子十分紧张地望向这边。
“看来是妇人了。”薛仪忽而笑了起来,下了结论。
男子冷汗连连,他什么都没说,却还是被猜了出来。
晋言忍不住疑惑地看向秋阳,却见秋阳也是好奇地盯着里边的动静。
“别着急,我们继续。”薛仪勾唇淡笑,“这个女人,是定远府的人,还是刑部尚书府的人?”
仇恨会使人盲目,以致采取错误的行动。
而对她拥有这种深刻仇恨的,也只有这两个府的人了。
一滴晶莹的汗珠顺着鬓角缓缓留下来,男子震骇地看着她,仿佛她是什么妖魔鬼怪。
“这个女人,是定远府的人,还是刑部尚书府的人?”她眯着眼,加重语气一字一顿地又问。
语气阴森诡谲,杀气弥漫,他是横行多年的职业杀手,也莫名骇于这种亡命的煞气,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仍然紧闭着嘴。
却不知他的双眼与脉搏早已出卖了他。
薛仪挑眉笑道:“本小姐奉劝你们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话题一转,让人心动不已,两个男人思虑良久,那个年轻点的迟疑着问:“小姐的意思是?”
薛仪起身走到牢外坐着,慢条斯理地说:“就像我方才说的,我给你们双倍佣金,你们去杀了她,如何?”
两个人思虑良久,最终咬咬牙,点点头。
她抿着红唇,笑靥如花。
“本王倒不知丫头你有这种本事。”男人低低的声音如同琴弦拨动悦耳动人。
薛仪深吸了一口气,扭头看向阴影里渐渐走出来的男人,笑得更加妩媚:“这不是靖王殿下么,好久不见,人家可想死殿下了。”
此时的地牢里,除开两个刺客,跟着薛仪的晋言秋阳,便还有个跟着容华而来的晋云。
几个人同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容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眸光幽幽沉沉看不出情绪,半晌,诡谲的勾了勾嘴角,优雅的吐出两个字:“虚伪。”
薛仪讪笑着退到一边:“小女这不是奉承两句么。”
容华挑着眉,优雅的踱步到椅子边坐了下来,讥笑道:“无用的丫头,跟一群无能妇孺纠缠至今。”
薛仪同样报以冷笑:“小女只是同她们玩玩罢了,殿下连小女的乐子也要剥夺么?”
容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幽芒,诡谲的笑道:“若是个定远府你都拿不下,丫头。”他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你也不配再留在本王身边了。”
语毕,暗黑的森然之气顿时压了过来,如同索命厉鬼自九幽地狱而出,阴冷可怖。
薛仪沉默的看着他,双手紧紧抓住衣料,到底按捺不住心中破土而出的杀意。
没错——这个男人,高高在上,总是指手画脚,动则权势压人,夺人性命,这也罢。尽管她有时候有些自以为是,可是却不能忍受成为别人眼中的跳梁小丑,他掌控着人的生死,或许也是今日这般嘲讽的看着她的小把戏,她如同他养的狗,不,或许连狗都不如,就算一时兴起,狗也是有人喜爱的,可是他却从始至终对她的只有蔑视,如同看蝼蚁之辈。
翻腾的杀意让她浑身血液沸腾,双手轻轻颤抖,叫嚣着要将藏匿怀中的匕首深深插进对方胸口。
容华自然没有错过她眼中的杀意与厌恶,狭长魅惑的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片刻,忽而轻笑:“成事不足,连杀人都如此畏首畏尾。”
薛仪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垂了眸子,眼中意味不明,许久,她松了手,嫣然一笑:“殿下教训得是,小女自当谨记殿下教诲。”
她看着地面,双眸冷寒,差点就被这个恶魔牵了鼻子走。
“殿下,小女方才想起府中还有事,就先回府了。”她冷冷睨着牢里那两个人:“秋阳,把手脚接上,让他们好好做事。”
秋阳后背亦是冷汗涔涔,听了吩咐赶忙低头进去做事。
薛仪的视线落到晋言身上,随即自嘲一笑,冷冷瞥了容华一眼,拂袖而去。
晋言抿着唇,自然的留在原地。
秋阳手一抖,抽了一口气——她居然就把他放在这里了?
容华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的背影,眸光诡谲。
这个丫头,同他一般,亦是高傲之人。他们原本是同一类人,却并不是对等的。他果然还是很讨厌这丫头的忤逆。
容华危险的眯起了魅眸。出了予海楼,薛仪一扫茫然与挫败,望着暗沉的天色,笑容诡谲。
太子府。
太子刚下朝,正在屋内换朝服,前院的家丁突然疾步走来,小声禀报了侍卫几句,侍卫转身进来:“主子。”
“怎么了?”
“有个女子受了重伤倒在府门口,管家去瞧了瞧,那女子是薛尚书的女儿,薛仪。”
容御眼眸带了诧色回头,须臾,又笑意沉沉:“给她瞧瞧伤势如何。”
侍卫领了命下去,吩咐着跟在身后的家丁抬脚往外走:“找人将薛小姐抬进来,让婢女好生伺候着,偷偷去请两个大夫看看伤势如何。”
薛仪躺在幔帐掀起的黑漆雕花大床上,两个女婢正在帮她紧急处理伤口。
乌木的月季刺绣屏风后立着一道人影,是太子身边的侍卫。
薛仪其实就只有左边肩胛处自个儿插了一刀而已。
不一会儿,有着络腮胡子的大夫进来,瞧了瞧,让侍女上了金疮药,又提着笔开了张药方,从屏风后头的家丁手上接了银子,提着药箱扬长而去。
“薛小姐可还好?”屏风后的侍卫问。
薛仪一板一眼回答:“无事,牢侍卫大哥关心,薛仪惶恐不已。”
容御一进来就听见这两句呆板的对话,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屋子里的侍女纷纷向容御请安,薛仪也噌的坐起来,整理好衣服,坐在床边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