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衣裤,也格外精神。店家对着叶琳喝彩:“真是个好俊朗少年;美貌姐姐。”叶绵脸上微微发红。谢过店家拉着柳南山就走。店家再次嘱咐叶绵藏好弟弟的墨玉吊坠,提防那乞丐生歹心。叶绵一愣,转而称是。
走出镇子叶绵说:“我们去深州,好好吃一顿,找个客栈睡一觉。”柳南山愧声道:“花姐姐的钱,我却一文没有。愧为男人。”
叶绵哈哈大笑:“你才多大就称男人。你要钱么,姐姐给你。”说完从荷包摸出一个小金锭。柳南山忙推却道:“我不要,我以后还姐姐就是。”
叶绵道:“那你就不要再说。”
柳南山称是。叶绵问:“店家说你那块玉是怎么回事儿?”柳南山从胸前摘下那块墨玉吊坠递到叶绵手里:“我换衣服的时候被那乞丐看见了。是我爹爹临死前给我的。”
叶绵放在手心,是一块指甲大的方形吊坠,通体黑透,对着阳光看去盈盈透绿。一面刻有两个阴文,是篆书。叶绵也不认识。另一面也没什么花纹。并无出奇之处。叶绵道:“是块好玉,就是太黑太小了。想那乞丐也不至于看得上。”
柳南山道:“姐姐若喜欢就收下吧。”叶绵傲然道:“我才不稀罕呢,我摔的玉也比这好。这是你爹爹的遗物,你用心收好。”说完帮柳南山挂在胸前。两人耳鬓相遇,柳南山直觉一股幽香袭来,不由得眼睛湿润:“姐姐真好。”叶绵在他额头弹了一下,笑道:“男子汉还哭鼻子。”
说话间有两匹快马经过,骑马之人都是轻装,带着兵刃。柳南山和叶绵听见马蹄声便向路边躲避。那两人回头望一眼柳南山,面露喜色,绝尘而去。
叶绵鼻子一哼:“还真惦记上了。”柳南山问道:“姐姐,惦记什么?是那两个人要抢咱们么?”叶绵答道:“不是。等会给你看好玩的。”说完回头朝身后看看,也有五个人远远跟着,其中就有烧饼铺的红痣乞丐。
叶绵沉思片刻继而摇摇头,牵着柳南山继续赶路。走过五六里光景,后面跟随的人越来越多。叶绵回头看看已经有十几个,都是乞丐打扮。柳南山担心道:“姐姐莫怕,我把这块玉么给他们就是。”叶绵摇摇头:“姐姐从来没有怕过,这帮人恐怕不是要玉那么简单。”柳南山恍然道:“啊哟,姐姐,他们还要抢你的金子。”叶绵拉紧他:“你不要怕,没人敢抢姐姐的东西。”柳南山道:“姐姐,若他们来抢,你先跑,我和他们打。”叶绵琳见他一脸豪气,真情流露。心中不禁柔情万种,柔声道:“你个小男子汉,这般对待姐姐。人家对我那都是怕我。从未有一个是真心的……”
柳南山不放心身,不断回头瞧看去,生怕那些乞丐追上来硬抢。这时又有七八个人追上来,那十几个乞丐拦住去路,两伙人争吵几句便动起手来。
叶绵停身拍手笑道:“我说让你看好玩的,这不是已经有了。”柳南山搔着头大惑不解:“他们为什么要打架呢?我们这点东西也不值得二十多个人抢啊。莫非他们是看上姐姐美貌,要抢了去么?”叶绵脸上一红,揪着他的耳朵:“嘴贫。”柳南山缩头嘻嘻道:“姐姐饶命,姐姐就是美。”
叶绵问道:“你爹给你这块玉嘱咐你什么话没有?”
柳南山摇摇头:“爹爹把这块玉挂在我胸前就告诉我去开封找王家。那晚我们一家正在吃饭,忽然来了契丹人,把整个镇子都烧了,见人就杀。去我家的人最多,有十几个。我爹妈拼命抵挡,把契丹人杀死八九个。可是剩下的几个契丹人异常厉害,说的都是中原话,还叫我爹的名字。一个满脸胡须的契丹人把我娘打到,我姐姐哭着上前扑救,又上去两个契丹人把我娘和姐姐都砍死了。爹爹就护着我拼命往外逃。逃出镇子爹爹背后中箭,他把这块玉挂在我脖子上让我自己逃命。我不肯他就把我推到河里,自己转身奔去迎敌。爹爹和那几个契丹人打斗,又杀死两个。被一个高个子契丹人拿剑刺中就再也没有起来。我躲在水中那些契丹人就奔河边找我。我潜在水中憋了很久那些契丹人才走。”
叶绵眼睛红红的,抱住柳南山的肩膀:“可怜的孩子。契丹人造孽太多也会有报应的。”
柳南山神情刚毅,目露凶光:“姐姐莫伤心,等我长大学会本事把契丹人全杀光,见一个杀一个,男女都不留!”
叶绵脸上一寒向后退去:“弟弟……你……你……莫要……”
柳南山紧忙扶住叶绵:“姐姐你怎么了?”
叶绵迅速恢复平静:“没事儿,只是听见你杀人姐姐害怕。”
柳南山顽皮道:“遇见姐姐这么美的我不杀就是了。”
叶绵叹口气,转身背着柳南山抹掉一滴眼泪。回身问道:“你爹爹也会武功,叫什么名字?”
柳南山朝北出神地望着:“我爹叫柳静杨。我也是刚知道我爹妈会武功。那些契丹人单打独斗决不是我爹的对手。”
叶绵想了片刻,自言自语道:“却没听说过……”她指着打斗中的人说:“那些乞丐个个身手矫健可能是浪荡教的。另外几个衣着兵器繁杂,也是江湖上的人。”
柳南山奇怪道:“怎么还有个浪荡教?”
“你真是孤陋寡闻,你爹爹江湖上的事儿一点儿也不告诉你。黄巢死后他的侄子黄皓纠集残部为盗江湖间,自号浪荡军。天复元年浪荡军主力在湖南被围歼,从此散落于民间,这二十多年浪荡军改为浪荡教,各处都有他们的教徒,平时装作乞丐、贩夫走卒什么的。”
浪荡教和那七八个江湖中人呼喝打斗,双方都很谨慎,谁也不敢拼命搏斗。看见柳南山和叶绵不跑反而停下观战,双方都停止争斗二十余双眼睛都望着柳南山姐弟疑惑不解。其中受叶绵烧饼的那个红痣乞丐叫道:“两个小娃娃看什么,不怕死么?”
叶绵呵呵笑道:“本小姐喜欢看人打架,你们怎么不打了呢?浪荡教十几个汉子却打不过七八个定难军。羞也不羞。”
她这一说,众人心中暗惊,自己的行迹却被一个小姑娘看出。浪荡教徒众多,民间大多都能闻听,被人看出并不奇怪。定难军远在西北千里之外,关内少有耳闻,这小姑娘竟然能一眼识破。可见来历非浅,各自心怀戒备,不敢妄动。
定难军中一个二十多岁的持剑男子沉声道:“我们都是中原百姓,哪儿来的定难军。小小姑娘满口胡说。”
叶绵笑得花枝招展,指着那男子道:“我不仅知道你们是定难军,而且知道你就是这帮人的主人。”
那男子脸色一变上前两步,见叶绵虽然十五岁,已经是盈盈娇弱,美艳动人,那一笑更是嫣然销魂。恍惚之间不由得痴了。怔怔片刻道:“本少爷看你如花似玉不忍伤害与你,莫再胡说,赶紧走开。”
叶绵捡起一根枯树枝,手腕上扬,树枝抖动三下,向前刺出。说道:“党项李家剑法不传外人。这招‘鸿泥三爪’我是见过的。李光睿,你这口音小孩子也能听得出不是中原人。”
李光睿脸色涨红,持剑欲奔叶绵而来,柳南山急忙挡在叶绵前面。浪荡教一拥而上打狗棍忽忽阻住李光睿。红痣乞丐叫道:“定难军,先说清楚了再抓猎物!”
斗得正酣,远远驶来一辆骡车,车上装着几捆干草。驾车的是位老妇,也不理会打斗中的浪荡教和定难军,径直驶到柳南山和叶绵跟前停住。探身问道:“小姐和少爷莫非是去深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