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只露出一个角的罗刹哭已让我支撑不住,上仙收了术法,罗刹哭慢慢收回轮回镜中。巨大的压力消失的一瞬间我已歪倒在地,我几乎喘不上气,只得又气又急地看着他。
“小友可知这罗刹哭的典故?”他将轮回镜收入袖中,转身看到狼狈的我,正色道。
我此时哪有力气回答他,只虚弱地摇了摇头。
“天之西北有烛九阴氏,应天命化身为龙,衔烛以照天门。身份之高贵,连天帝都不及。七千年前烛九阴恋上妖族,瞒过诸天神佛,产下一子……”听到这里我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勾结妖族还育有后代,此乃天界之大忌,烛九阴好大的胆子,竟敢无视天规!
似是料到我有如此反应,上仙冷哼一声道:“收起你那些天规天条吧,如今写下这些条例的人在何方?”
我自知无法反驳,只得继续听他道来。“然而纸包不住火,紫阳真人发现烛九阴私情后便禀明天帝,天帝本就对烛九阴有所忌惮,当即下令诛杀那妖族,并以其子为要挟缚住烛九阴,取其龙筋,尸身永镇冥府不得轮回。”
我几乎要惊呆了。烛九阴,传说中的无上天神,竟死于天帝私怨。
“天帝‘怜’那龙子是烛九阴氏唯一血脉,未痛下杀手,却不再奉他为神,反倒以妖类处之。”
“烛九阴积恨未消,怨念幻化成‘罗刹哭’,从此成了你们冥府禁地。”上仙说到后来几乎咬牙切齿,“好一个天界!”
这是我第一次听说罗刹哭的来历,还未曾问他为何他不害怕这强大的怨气,我又想到另一件更严重的问题。“上仙,既然烛九阴已经被封入轮回镜,上仙此番难道想把她放出来,利用这怨念助上仙修行?”
只见他微微一笑,淡淡答道:“我怎会同那些天神一般。只是我遍寻三界都找不到我的旧友,便猜想他可能躲到这里来了。”
旧友,烛九阴,我全身汗毛倒立,莫非他说的是那场大难的罪魁祸首,失踪了四百多年的龙王大人?!
一千年前,龙王大人因触犯天条,被罚五百年雷劫,当时谣言四起,我依稀记得其中一种说法是龙王大人不满天界对烛龙不公,炽热的龙炎烧到了南天门,众神皆不敌,最后天帝出面,不知使出了怎样的手段,使得龙王大人甘心伏法。
现在想来,也必定跟他的母亲烛九阴有关了。
轮回镜毕竟是冥府神器,虽知他并无恶意,无论如何我也不敢让逍遥上仙独自带走,但我又无法承受罗刹哭巨大的压力,一时束手无策,深感头痛。上仙虽然无赖,却也并非不讲道理,见我为难,便好意安抚道:“小友不必为难,烛九阴在世时居住在钟山之巅,其子也诞生在钟山。我们将这罗刹哭带到钟山上,想必烛九阴的恨意便不似这般强烈。”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此时也别无他法,便同意了与上仙同去钟山。
尽管听说过钟山之名,亲眼见到时我仍不禁发出阵阵感叹。不似其它名山之巍峨,钟山山体并不大,却是奇峰耸立,山势陡峭无比,处处都是悬崖峭壁,最高峰更如利剑一般刺入天上,几乎要将天空划破。
我们腾云飞到钟山之巅,那里仙气缭绕,却未见任何殿宇,想必烛九阴活得相当低调,当中只有一株孤独的凤凰木,与周遭格格不入地立着,此刻正红花怒放,鲜艳如火。逍遥上仙取出轮回镜,示意我远离,又念起冗长的咒语,只见轮回镜在他手中震动不已,那一根枝桠又伸了出来。我虽仍感压迫,却比在冥府时轻松不少,看来上仙并未欺瞒于我。片刻间那罗刹哭便从轮回镜中脱出,将全貌映入我眼中。
不似我当初以为的阴森可怖,罗刹哭只是一株缠满藤蔓、早已枯萎的凤凰木而已。
上仙见我呆滞,却不理会我,又小心从怀中取出一团淡蓝色的物事,我瞧过去却是吓了一跳,那竟是凡人的生魂。
凤凰木似是受到了感召,树枝摇曳起来,便有叶子扑簌簌地落下,躯干上开始浮现出淡淡的白光,刹那间盘绕其上巨大的龙身便完全呈现出来。巨龙长啸一声,龙吟破空,一眨眼龙身却消失了,一个白衣白发的妖神站在了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