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警备队员没有死在行尸围堵的厂区,反倒死在了与厂区一面铁网之隔的环路上,他们没有死在行尸的撕咬下,却是死在同类的手里。
“他们现在已经绝不只是一个传销组织那么简单!”寂流在心中默默的告诉自己,看着那名中年男人以炫耀的口气,轻易的说出自己犯下的罪行,寂流内心的挣扎渐渐停止,那自手臂传导至刀柄的力量只有肃杀决绝。
面对着一个杀人犯,还有什么好话说?桩子屏气凝神,不再说话,做好准备迎接着中年男人对他即将做出和那三名警备队员同样的事。
中年男人将手中的煤油灯挂在身旁一棵树的断口枝桠上,看向桩子说道:“现在,请你告诉我你的选择是什么?”
桩子突然觉得有些事情不对,没有回答男人的问话,反而问道:“你们杀掉那三个警备队员埋伏了多少人?”
男人认真回答道:“只有我一个!”
桩子显得有些不敢相信,且不说为了三个背包的食物就杀掉三个人难以置信,更让桩子受不了的是,以一敌三还能将对方尽数斩杀,在数量的势力对比上,这个结果让桩子有点难以接受。
桩子说道:“你凭什么一个人能杀掉他们三个?”
男人抽出腰畔的利斧,很娴熟的在手掌中打了几个转圈之后,又成功将斧柄握住,挑眉说道:“等你做出不利于你的选择之后,你就会知道。”
桩子看着男人把玩斧头的动作,道道寒光显映出来的只是寻常白刃青锋,正是这寻常让桩子暗觉有些寒意,正像小山寺那个少年武僧手上的木棍一般,因为寻常,所以能发挥极致。
“你能比得上山顶的那个武僧?要是你真的牛逼,为什么协警这么久还攻占不下小山寺?”桩子不以为然的说道。
“那是因为我没去!”
桩子跟男人一直扯不清楚的聊着:“你一点都不着急?我跟你说话其实是为了拖住你,好让另一个怕死的家伙跑掉!”
男人听着桩子的话,嗤之以鼻道:“我知道他也就在附近,我还听协警说过,那个小子知道一些在现在这个世界生存的法则,就凭这点,不管他是否交出背包,都必须死。”
桩子说道:“为什么?”
男人说道:“因为等他成长起来以后,势力将会变得很强大,而这种强大会威胁到我们以后的生存。”
“就因为你的猜测,所以就要杀人?”
男人看了看在玻璃罩之下燃烧的煤油灯芯,经过长久的燃烧,那灯芯一直只是变黑变焦,依然没有变短的迹象,就像是时间一直没有流逝,只有那渐消的黑浊煤油,昭示着上述对话的发生确实消耗了时间。
桩子也跟着看向那盏挂在树干上煤油灯,突然有点迫切的想要得到它。
男人看着煤油灯芯,像是从那根焦黑灯芯的火光中看到了什么一样,缓缓说道:“这并不是猜测,我很会看人!”
桩子打趣的说道:“那你有没有看到我的选择是什么?”
“你的选择和那三名警备队员一样!”
桩子眉梢一蹙:“既然你知道我会和那些警备队员有相同的选择,为什么你还这么多废话?”
男人闭上了眼睛,将一只手抬了起来,像是示意桩子不要打扰他,耳廓微动,暗道:“因为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看着男人似要开始有所动作的前奏,桩子全身绷紧凝神戒备,钢刀横于前方,在煤油灯黯淡的灯光下,他的刀刃并不比男人手中的斧头刃边暗钝。
一直躲在高树枝桠之间的寂流,看着男人的一举一动,忽然意识到什么:不是我们在拖延时间,是中年男人在拖延时间,他把我们拖在了这里!
寂流朝着这块区域的周边望了望,不远处有几处黑暗的木丛密草,倒伏得非常厉害,明显是有人经过才造成的动静,而那些动静循迹而来的方向,无一都是那盏挂在树干上的煤油灯。
寂流立即心下暗叫道:“灯光是信号指引,不好,被包了饺子!”
区域周边几处动静越来越大,桩子下意识转头朝着几处动静处观望过去,此时男人突然嘴角一斜,眼睛猛睁,挥举着斧头朝着桩子冲过来,就像一头无脑野猪的冲撞。
“这老男人也太会装比了些!”桩子看着男人冲过来的笨拙动作,想着方才与他的对话,明明是一个生涩的屠夫身手,讲出来硬把自己说成了刺客联盟里人物般的存在,两者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尽管有些不屑,桩子还是下意识后腿了两步,离得寂流藏身的树干更加近了些,看着前面像老农民一样的中年男人,桩子突然心生出一些不忍,中年男人再长几岁,差不多就和自己老爹一样年纪了吧!
“咄!”
利斧深深嵌进桩子环绕躲避的那棵树木,凸起的树皮屑被斩落,桩子看着险些砍在自个面门的那一斧子,心下立即骂道:“尼玛还来真的!”
中年男人再次拔起斧子,朝着桩子砍去,桩子没有还手,只是环绕着树干辗转腾挪,整个场面就像穷乡僻壤小乡村里,老子围打儿子的画面一样滑稽。
基层人民之间的斗殴动作都显得没有什么层次,那分明就是一个中年老农民与一个膘肥小农民的胡乱打闹嬉戏,只有在加上两人手中两把利器的挥砍之后,才让人觉得这真的是在玩命。
更让人不解的是,这般瞎打胡闹的两个农民地位的人物,在开打之前,偏生还搞出了一番高深莫测、深藏不露人物间的对话,只差没说,若是我死了,请收下我的钢刀或者斧头······
树皮上新发的嫩枝被手掌稍一摩挲,便会很轻易的断落,砸下,然后一个更重的物体落下,砸在还未及地的嫩枝桠上。
寂流看着下面的追赶砍杀,又看了看朝着煤油灯处汇聚的越来越近的三四处动静,终于心下一横,从树木枝桠间跳落。
人未落地,钢刀已及,只是原本朝着中年男人头顶砍去的刃边,在即触的一瞬间变了向,砍向了男人持斧的右手臂。
自上而下、突如其来的一砍,钢刀深深的嵌进中年男人的臂膀,手中的利斧随着男人的吃痛,应声落地。
并不是因为寂流同桩子一样,生出了恻隐之心才未下杀手。那刀全力砍下转而变向,刀走轨迹,下得极为诡秘迅捷,中年男人不甘的看着落地的斧头,若是寂流这一刀砍向男人的其他部位,男人的斧子沿着手臂顺势而下的力道,必然会像劈砍柴火一样,从桩子的肩头落下。
男人追奔砍杀的身形随着斧头落地陡然下挫,正好被落下的寂流骑在项上,重重的压力将男人压倒在地,同时钢刀从中年男人的臂膀处拔出,立即别在了他的后颈之上。
中年男人趴地再也动弹不得,感受着后脖颈上传来的阵阵寒意,竟也顾不上臂膀的刀口汩汩血流。
从两个方向围拢赶来的两名帮手,在灯光的指引下,终于在煤油灯下回合,寂流看着对面虎视眈眈的两人,将手中的钢刀离得胯下男人的后颈更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