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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场旷日持久的暗恋

生活不能等待别人来安排,要自已去争取和奋斗;而不论其结果是喜是悲,但可以慰藉的是,你总不枉在这世界上活了一场。有了这样的认识,你就会珍重生活,而不会玩世不恭;同时,也会给人自身注入一种强大的内在力量。

--路遥《平凡的世界》

那个夏天很热,躁动的空气中有种让人不安的气氛在流动。

安宝没考上大学,压根连分数线都没摸到,他报了一所大专,叫什么什么学院,离中山大学好像很近,最后也没能取上,倒是被他的第二志愿给取了,但就到了另一个省。安宝说什么也不去,最后她妈让他在读一年,安宝是说什么也不肯了。

他没有什么志向,对大学也没什么感觉,但终究是高考一场,真正的学习生涯就此算是告上了一个段落,他还是微微失落了一下。

就距离大学马上开学的时候,有一天早上安宝把我从被窝里就拉出来说,他们要走了,怎么办,看他那焦急的神态。

我有点迷瞪的说,谁啊,谁要走了。

他说,林楠单姒京他们啊。

我赶紧从被窝里出来,说,不是还有几天呢吗。

他说,那几天也很少了啊,你快点起,我们找他们玩,你快起昂,我打电话约他们,就约在我家。

我说吓我一跳,你一大早风风火火坐早班公交车过来就是说这个啊。

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像是脚踩着风火轮似的火急火燎的又走了。

我赶紧起床收拾完毕,就坐车去了安宝家,过去后看到安宝和他妈妈正在忙活着,安宝收拾屋子,忙得团团转,安宝他妈胖乎乎的在厨房里也在忙活,我跟阿姨打了一声招呼,就帮安宝收拾起来了,从没见安宝对哪件事如此上心过。可是今天,他对这也不满意你也不满意,他严肃的像个将军,我像个苦力在他的指挥下跑这儿跑那儿。

我说,安宝,八成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给你干活啊,我说你老大早鸡都没叫,你就跨越千山万水的过来,就是为了请一个吃苦耐劳的免费劳动力啊。

安宝,神秘兮兮的说,哥们,你就苦点累点吧,哥们的终身幸福就在今天了。

我今天要向林楠表白!

安宝第一次见林楠那眼神,我就知道他看上那姑娘了。

可林楠对安宝有时那若即若离有时又过于熟稔的态度让我捉摸不定。

我说哥们你可想清楚了啊?

安宝跟老母鸡似的点着头,说,知道知道,我想了很久了。

我喜欢她。

到中午的时候人差不多到齐了,就差林楠一个了。

姒京的头发长长了,被轻轻的拢起来,扎成了一个低低的马尾。她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看起来格外美丽。

她说,钦冰,好久不见啊。

声音轻轻的淡淡的。

我不知道姒京到底经历过些什么,让她有那么有自控力,能够那么平静,面对那么多人的喜欢。

我想,我在进行着一场旷日持久的暗恋。

我喜欢的姑娘有不能让人直视的太阳的耀眼光芒,又有让人遐想翩翩的皓月光辉。

我在不动声色的进行着一切。

用别人看不清的方式。

就像别人知道王皓喜欢姒京,却不知道我也深深爱着姒京。

谁让我在最丑的时候遇见你,没有开口的勇气。

后来,王皓也来了,开着一辆奔驰,他越来越显得稳重内敛了。

忽然间,想要感谢光阴,感谢光阴赋予我们的故事,虽不曾流光溢彩,却赋予了每个人不同的生命张力。

王皓走过来和我握了握手,他把我的手抓的很紧,我能感受到他的真诚。

就差林楠了。

我们一起磕瓜子,聊天,我看到安宝,有点坐不住,时不时起来,脸上挂着笑,却掩饰不住他的焦急。

突然安宝家的电话响起来,安宝神经紧张,飞奔过去接起来,不小心碰到免提,我听到林楠带着哭的声音,说,安宝,我可能过不去了,我弟弟从早上开始一直说肚子疼,现在他疼的受不了了,我父母去进货了,我们在楼下等车。

安宝说,你别动,你在那等着我。

说着,安宝就说王皓你陪我去,开着你的车。钦冰,姒京就交给你照顾了。

他们急匆匆离开,留下我和姒京,气氛突然尴尬起来。

本来很熟悉的人突然就感觉就无话可说,不知从何说起。

姒京说我们打车去看看林楠弟弟吧,看看有无大碍。

我们告别了安阿姨,去等公交。

一路上,两个人都好沉默,我们就这样静静的走着。风微微吹起了她的裙摆,她美的像是在画里,我默默的走在她的身旁,感觉自己像是一只癞蛤蟆,一直不安分的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我不敢多想,我怕自己又被自卑深深掩埋。

我没有转头,就这样直愣愣的走着。

我不想知道前路是一袭红毯,还是万劫不复。

我只知道我不能迈错步子。

..

所幸,林楠她弟弟是阑尾炎发炎,没什么大碍。

一场聚会,在医院里面算是聚过了,大家也没有埋怨,林楠却表现出了很大的歉意,提议要请大家吃饭,大家都微笑的拒绝了。

后来,他们都开学了,走进了自由欢快的地方。王皓他爸开车去送了他们。

紧接着,我也开学了,我们的新教室正好是姒京他们的。

开学那天早上,我来教室很早,因为桌椅都被全部高高地堆一起了。我以打扫卫生为由,想找到姒京曾经做过的桌子,看着一模一样的桌子,我很失落,突然,我看到有一个桌子上面歪歪扭扭刻着三个字,李钦冰。

我一惊,我猜测,是谁呢,不是姒京,她的字不是这样,突然我笑了,为自己的自作多情。

我搬了那个桌子坐下了。

我把教室打扫干净后,同学们才陆陆续续的回来,上课时老师把我一通夸奖,我为自己的小小私心而汗颜。

学习进入白热化,我无暇顾忌其他。

有一天,我翻姒京给我的学习资料,突然一张卡片掉出来,我俯下身,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字:

日日期盼与君好,恨不能与君老。

我不知道谁和她走的近,她和谁关系好,可是,我却知道这一定是个男的。

我的心紧张了,她太优秀了,她的身边永远不乏虔诚的追求者。

我不能见怪,只能见怪不怪。

那年圣诞节的时候,我突然收到一个邮包,不知道从哪里寄过来的,有一个包装精美的苹果,和一个圣诞老人的帽子。

我的心里满是疑惑,姒京?

日子晃晃悠悠的过着,我的心里满是期盼,希望日子快一点,再快一点。

那年假期,我又去做了伤疤修复手术,我脸上那蜈蚣似的伤疤不像刚开始那样张牙舞爪了,已经渐渐的看不到了,如果你不走近看,是不怎么明显了。

从BJ回来,我想去看看安宝。

安宝吃的更圆了,胖胖的肚皮都出来了,安宝信誓旦旦的跟我说,我一定要减肥,连林楠都说我胖了。

他笑了,很可爱的样子,他说他妈把台球馆卖了,在中山大学旁边开了一咖啡馆,他现在是真正的老板了,就是得在前边加个“小”字,说着我们笑起来。

安宝说咱兄弟喝一杯吧,今天你不回去了,就住我家,我说好!

安宝妈过来宠溺的看着儿子,给我们简单的炒了几个菜,我和安宝开始喝起来,刚开始是一小杯一小杯,后来就用了瓶子,安宝醉了。

他趴在我的腿上说着喝,就眼泪从眼睛里止不住的流下来,他说,哥们,我就把什么都拿出来了,连我妈养活我俩的台球馆都给卖了,单姒京过生日那次,我他妈是第一次见林楠,你说,******她有什么好,你说,她有什么好,我怎么就偏偏看上了她,偏偏对她一见钟情,我下去付了包间费,我感觉值啊,我安宝有喜欢的人了,这顿饭就得我请,你说,钦冰,我够哥们吗。

我说够。

他喝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

安宝接着又大舌头的说,我一次次去找她,换做旁人,早他妈知道我喜欢她了,你说林楠怎么不知道,她是石头吗,对,她是石头!

他自己说着说着自己笑了,傻傻地笑了。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什么。

他知道自己考不上林楠的学校,又不想离她太远,只能抛弃掉一切,尽自己所能在离林楠最近的地方守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莫名的酸楚,我仿佛看到了我自己。

但是,我却没有像安宝那样有勇气,那样奋不顾身。

夜还不深,安宝睡着了,我给阿姨说了一声就回家了,安姨百般挽留,我还是决定回去。

出了门,走在大街上,街上还很热闹,一对对情侣互相依偎着而过。

我看着霓虹灯闪来闪去,像这世间纷杂的万物。

车水马龙的街道,里面有形形色色的人。我在想,那里面是不是也有像我一样的胆小鬼,把所有的爱与关心深藏在心底,蜷缩在黑夜里,像一只夜晚出来觅食的猫,无人处才敢伸出它的四肢。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更无从知道,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心里有我深爱的姑娘,而我心爱的姑娘心里又装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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