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怕热,又想着急着回去,那不如让奴婢去跟前头的王爷说说,咱们抄近路回去,可好?”菩提擦了擦泪,赶紧对墨惜月献殷勤。
“这附近还有近路吗?”墨惜月好奇地问道。
菩提赶紧点了点头,说道:“有的有的,咱们现在走的是一条官道,路途坦荡宽阔,但是却要绕远路。这下面就有一条小路,虽然路面崎岖不平,难走了一些,但可要比这官道近了不止一倍呢。”
墨惜月动心了,就看了看杨鸢洛。
杨鸢洛自然也想早些回去,她还想知道墨西决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呢,厘陌又为什么那么着急回去。既然厘陌这么想回去,他们走近路,也可以早一点知道厘陌打的什么算盘。
杨鸢洛便也随声附和:“你皇叔早晨来的时候就是走的那条近路,确实要近的多了。”
这下墨惜月就活泛了起来,将头伸出窗外,一个劲儿地拍打着窗棱,高声叫道:“停车!停车!都给本宫停下来!”
公主发话,众人岂有不停之理?
正在车厢里摇头晃脑昏昏欲睡的墨祈煜眉心就是一皱,扶额哀叹道:“本王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寄绪十分同情地看着自家王爷。
恐怕让墨祈煜头疼的不止公主殿下和王妃殿下吧?那几个皇子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看了看外头的骄阳,墨祈煜用折扇捅了捅寄绪:“下去问问那位小祖宗,又有什么事情?”
寄绪万般不情愿地爬下了马车,跑到了墨惜月的窗前,恭恭敬敬地问道:“王爷让小的来问,公主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墨惜月笑嘻嘻地说道:“你去告诉皇叔,就说那个西秦来的太子既然这么着急想要回去,不如咱们就抄小路吧。这样还走得快一些。我和皇婶在马车里也少遭一些罪。”
果然要闹幺蛾子!
寄绪想到早晨几乎就是从那条近道一路颠簸着到了法华寺,顿时觉得自己的头也疼了起来,不情不愿地跑回墨祈煜那里回话去了。
这边跟着马车走的豆蔻就快言快语道:“殿下可千万不要走那条小路啊。”
墨惜月一向喜欢豆蔻的泼辣性子,对待豆蔻就要温柔许多,虽然这会儿在兴头上被豆蔻泼了冷水,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那你说说为什么不能走小路啊?”
豆蔻性子泼辣,长得也十分漂亮,十分地对墨惜月的胃口,笑嘻嘻地说道:“殿下肯定不知道那条小路有多么地难走,这大热天的,殿下坐在马车里,颠簸来颠簸去,不是更不舒服吗?”
墨惜月的确很讨厌坐在颠簸闷热的马车里一路回城,这会儿已经有些打退堂鼓了。
可巧,前头寄绪也跑回来了:“殿下,我们王爷说,要是殿下急着回宫,倒是可以走一走那条小路的,只是到时候殿下可不要喊着颠簸什么的。”
听了寄绪的话,墨惜月就更加犹豫了。
走在最前面的厘陌也下了马车,背着手,优哉游哉地走到了墨惜月这边,听完寄绪的话,哈哈一笑道:“孤劝公主殿下还是乖乖地走大路比较好。”
墨惜月看厘陌不顺眼,自然就要跟厘陌顶嘴了:“为什么?”
“因为大路平坦宽阔啊!”厘陌顺手一指前面的官道,笑得极其坦荡,桃花眼里都隐藏不住愉悦,似乎当真是把墨惜月当成小孩子来疼爱了。
“可是小路要近许多啊!”杨鸢洛也坐到了墨惜月的身边,微微探出了小半个身子,右手支在车窗棱子上,嘴角含笑,淡淡地看着厘陌。
杨鸢洛的双眸就像有某种魔力一样,厘陌被看得心底有些发慌,不敢直视杨鸢洛,扭头看向远方:“公主殿下和王妃都是女眷,走那样的羊肠小道颠簸得太厉害,怕是对二位娇客有些冒犯。”
“‘颠簸的羊肠小道’?”杨鸢洛呢喃着重复了一遍厘陌的话,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了:“太子殿下对那条小路如此熟悉,难道说曾经走过么?”
“孤怎么可能走过?”厘陌连忙摆手,然而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也不知道是被正午时分热辣的太阳晒得,还是紧张的:“王妃可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孤才来南储国多久啊,这法华寺还是第一次来呢,孤怎么可能会走过那样一条近路?况且,孤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从京城到法华寺竟然还有一条小路可以走。”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杨鸢洛紧紧地盯着厘陌不放,她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阴谋。
厘陌越是这样紧张地解释,越加重了厘陌的心虚。说要急着赶回京城的是厘陌,不走近路的也是厘陌。按理说,听到有这样一条近路可以走,厘陌应该高兴才是,可却偏偏要跟墨惜月唱反调。
“太子殿下不是要急着回去吗?走这条近路可要方便许多呢。”
“谁说孤要急着回京城了?”
“你不急着回去?”这回墨惜月可不高兴了:“你不急着回去,一大早就要来催本宫是什么意思?为了让你能够早点赶回京城,本宫可是连早膳都是在马车上解决的呢!”
“这个嘛……孤一开始的确是着急回京城的,这会儿又不着急了。再说了,那条小路那么颠,这大热天的坐在马车里也十分地不舒服。不如还是走这条官道吧,反正也不会远太多。”
“就是就是。”丫头豆蔻连忙附和,小心翼翼地对着墨惜月讨好道:“殿下不是最讨厌闷热的天气吗?走这条平坦的官道该有多舒服啊。要是殿下嫌热,就让菩提一直扇扇子,那不就舒服多了……”
“主子说话,有你一个做奴婢的什么事?”
杨鸢洛很少在众人面前这样斥责一个下人,何况还是墨惜月最为得意的丫头。
那豆蔻显然是平日里被墨惜月给宠坏了,乍被杨鸢洛这样的主子给呵斥了,还有些不大服气,撅着小嘴一言不发。
杨鸢洛便冷笑道:“到底走哪条路,可不是你一个丫头能够左右的。还得看你家主子怎么说,你这么着急不想让你家主子走小路,难不成在官道上还勾结了什么人等着么?”
“王妃殿下可不能够这样血口喷人!”豆蔻急了,鼻尖上都开始冒汗珠了:“奴婢对殿下怎么样,殿下心里可是清楚得很!”
“豆蔻!”墨惜月低声呵斥道:“你到底对本宫如何,本宫心里自然清楚,用不着在这里分辩!”
也不知道是因为豆蔻心里面有鬼,还是杨鸢洛的错觉,杨鸢洛总觉得墨惜月说完这句话以后,豆蔻的脸色整个都变了,变得十分绝望。
就好像有什么秘密被墨惜月给觉察了一样。
直觉上,杨鸢洛觉得这个豆蔻绝对有问题。
“算了算了!”墨惜月似乎真的很疼惜豆蔻一样,见到豆蔻眼泪都在眼圈儿打转转了,心里也十分地烦躁,挥着手帕,权当给自己扇风了:“那就走官道吧。反正也没有多久就可以到京城了。”
有了这样一个不甚愉快的小插曲,剩下的路程都有些闷。
加上天气闷热,昨晚杨鸢洛和墨惜月、白芷都没有睡好,几个人在马车里便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白芷显然是经过良好的训练的,即使很困,也保持着打坐的姿态,十分警惕。
墨惜月就不同了,本来就是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已经让人十分地称赞了,这会儿困得不成样子,已经歪在菩提怀里酣睡起来了。
杨鸢洛冷眼瞧着,菩提倒是一个十分尽忠尽责的丫头,比那个牙尖嘴利的豆蔻不知道要好上几辈子。
想必墨惜月自己也能够明白这一点,但凡贴身伺候的事情总是让菩提做了,而豆蔻,似乎只是陪伴墨惜月解闷的玩伴。
这倒有点意思。
杨鸢洛的眼神在熟睡的墨惜月和低眉敛目的菩提脸上打了个转转,就将视线移了开去。
今日的天气实在是闷热得太不正常,好像整个天地变成了一个大蒸笼,将人都扣进了蒸笼里,添了柴火,在活活地炙烤。
见杨鸢洛盯着外头的天看,菩提便低声说道:“王妃殿下,外头怕是要变天了呢。”
“哦?怎么说?”杨鸢洛回过头饶有兴趣地盯着菩提看。
菩提性子内敛,温柔沉静,被杨鸢洛一看就脸蛋通红,却并没有回避杨鸢洛的视线,而是大大方方地回道:“奴婢出身农家,自幼便会看天色。这夏日里天气变化本就无常,而今已经进入雨季,今日天气如此闷热,怕是晌午过后就要有一场暴雨了。咱们若是来得及赶回去尚可,若是赶不回去,今夜就得住在驿站了。”
兴许是两个人的对话声惊到了墨惜月,只见她低声呢喃了一句什么,微微侧过身,仍旧枕着菩提的腿,睡得香甜深沉。
菩提手中香扇未曾停过,不紧不慢地为墨惜月打着扇子,又将那盛满了冰块的瓷罐往墨惜月身边拉了拉,有些抱歉地看着杨鸢洛笑了笑。
杨鸢洛是习武之人,自认不觉得闷热,便又伸手将瓷罐整个都推到了墨惜月的身边。
却被菩提给往回推了推:“王妃殿下,可不敢这样子!我们主子苦夏,一到了夏日,冰块可是万万缺不得的,可是太过贪凉也不好。主子她……还没有成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