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紫霄也不好意思的笑笑，看着明渊这副虚弱的样子，也很自责，伸手扶住了他，“我们很快就会找到出口的。”
正说着，前方果然隐隐约约的有了出口，很高大的一条甬道，紫霄兴高采烈的拉着明渊往里走，可他也真不是贵族家里养出来的蠢货，半步还没迈进去，就发现了不对，那些怨灵在头顶上徘徊，怎么也不敢过去，明渊轻轻弹了弹手指，一个金红色的血点飞了进去，可那些怨灵仍然没有追进去。
“里面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明渊似乎来了兴致，笑道。
紫霄拉住了明渊，“它们都不敢进去，我们也还是再找找别的路吧。”
明渊摇了摇头，“不，我想要进去，而你，还是跟着我一起进去会更安全一些。”
紫霄哭笑不得，“我……进去？”
明渊轻轻笑了笑，嘲他道，“是谁说的，大丈夫从不怯懦来着？”
“……”紫霄的神色居然认真了起来，“……大丈夫，从不怯懦！好吧！走就走！”
这人果然脑子直，这么容易就被激将，明渊狡黠一笑，带着紫霄，走在了前面。
幽黑，极致的幽黑……
脚下的路软软的，就像踩在新鲜的尸体上一样，空气中有极浓重的血腥味，好像有人刚刚在这里杀了很多的人，而后用他们柔软的、再也不能挣扎的尸体来铺路一样。
紫霄说着不怯懦，心里还是害怕，“这里的地面，为什么踩起来这么奇怪？”
“没什么奇怪的，是尸体。”明渊淡淡说道。
“可……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多？为什么没腐烂？为什么铺的这么平整？还有这血腥味儿……难道他们是刚刚死去不成？”紫霄有一大串的问题冒了出来。
明渊却偏偏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你怎么以为呢？”
紫霄一愣，“大哥，你不是一直都呆在这里的吗？”
“那又怎样？我就是不知道，或者你不相信的话，那我就换个说法，我知道怎么回事但我就是不想告诉你。”明渊淡淡笑着道。
这人……好生疯癫……聂紫霄心一横，眼一闭，也跟着明渊走了一会儿，可他踩着脚下那些绵软的尸体，脑海里就浮现了那些死人怨毒的脸，被自己的脚踩来踩去的，他生怕有哪个被自己踩怒了，突然张嘴就把自己的脚给咬下去……“呃……啊……还是，还是停……停下歇一歇吧？”
明渊笑了笑，冷眼转身，声音也清清冷冷的没有一丝情绪，“停在这些死人的肚子上？”
“不不不……”紫霄越发觉得后背发凉，“我们……我们还是原路回去吧……”
明渊笑了笑，伸出还在滴血的手，在紫霄的额头上点了一下，“接着走吧，没什么东西敢来动你。”
聂紫霄重重的点了点头，本想说感激明渊的话，可是一眨眼，头就有些沉，再眨眼，意识就有点模糊了……
他使劲的晃了晃脑袋，想要自己清醒一点，却看到四周都亮了，他什么都能看清楚了，这里……这里是……自己和母亲住的小院子！
这么快就回家了？聂紫霄当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冲到屋子里去喊他娘，可偏偏，这屋子里，谁也没有，他四处去找，可哪里也寻不见她，紫霄正愣在院子里，却看到好几年前病死的丫鬟冰儿抱着炭盒子走了进来，她不是死了吗……？
紫霄试探着喊了喊她，想要和她说话，她却好像没看到他似的，径直往紫霄的屋里去了，紫霄也跟着她去看……
这时候是冬天，冰儿正在往他的炭炉里加炭，小丫头脸上有暖暖的笑，她从小是跟着紫霄一起长大的，照顾紫霄从来都尽心尽力，只听她声音甜甜的，说道，“炭儿炭儿，快烧起来吧，烧的暖暖的，紫霄少爷回来就不会喊冷了。”
那一盒炭本就只剩一点儿，很快就全添了进去，小丫头抿了抿嘴，“怎么这么快就没有了……我们这些下人不打紧，可夫人这几天总是嫌天冷骂人，我……我还是再去要一些吧！”
聂紫霄忽然想起了什么，红着眼睛，大喊她“不要去！”可她根本就听不见似的，透过紫霄的身体，就走了出去……
她，居然穿透了自己的身体……！难道自己在这里只是一段无形的意识？
紫霄试尽了各种方法拦她，可当然，什么用也没有，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跌坐在院子里，不忍心再跟着冰儿去看。
冰儿找了各处的人，说尽了好话，可谁也没把她想要炭的事情放在心上，甚至有些人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好笑，故意不理不睬，小丫头既不愿意让紫霄少爷受冻，也不愿意再挨夫人的骂了……夫人整日里哭哭啼啼吵吵闹闹的，她心里也觉得可怜，这次索性去找大管家好了，小丫头百般无奈，硬着头皮去见了大管家。
天才刚刚下了雪，后院子里的小池塘也都结了冰，大少爷和二少爷正在赏雪吟诗，大管家在那边伺候着。
小丫头偷偷摸摸的溜到了大管家的身边，哀求道，“求求您……求求您……若是肯为冰儿说说话，冰儿就拿那到炭了。”
看着小姑娘冻得通红的小脸蛋，大管家笑了笑，笑的又慈爱又亲切，“冰儿啊，你看，大少爷和二少爷就在那里呢，你要是能讨他们欢喜，别说是要这么一点炭了，就是要金要银的，他们也说赏就能赏你了……”
说着，大管家把脸凑得近了些，近的快要贴到了冰儿的脸，冰儿想躲却不敢躲，愣愣的站在那里，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管家在冰儿的耳边笑了笑，冰儿闻到他嘴里老烟叶的味道，一阵恶心，“多好看的丫头啊，机灵着点，啊。”
“哎！管家！在那边嘀咕什么呢！还不赶快过来！”二少爷朝这边挥了挥手，管家就握着冰儿的小手，一路小跑儿过去，赔笑道，“老奴想着二位少爷就这么干巴巴的吟诗一定无趣，就把这个模样还算俊俏的小丫头带过来，给少爷们解解闷儿！”
二少爷冷眼看了看冰儿，“就这么个丫头，怎么解闷儿，什么时候能把万春楼的头牌舞妓带过来，那风情……”
大管家忽然使劲的掐了冰儿一把，在她耳边小声道，“你从小就跟着你家那位主子，学学**的样子总可以吧，去说你也能跳舞，就能有炭了……”冰儿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憋了半天，才往少爷们面前一跪，结结巴巴道，“奴婢……奴婢也可以跳舞……”
这时大少爷似乎也来了兴致，望着那结冰的小池塘，轻轻一指，“如今这院子里，冰雪甚是美丽，若能在这粉雕玉砌的世界里，见一佳人翩然起舞，倒也算是风雅。”
管家听了这话，忙推了冰儿一把，“好孩子，快到那池面上去，好好的给少爷们跳一个。”
冰儿苦着脸，哆哆嗦嗦的朝着池塘走过去，却被二少爷喊住了，“既然大哥想看风雅的，这丫头穿的花花绿绿的，岂不是煞风景了！快！把外面的衣服都脱掉！留下中衣即可，还有那破烂的鞋子，快！也赶紧脱了！要光着脚好看……”
大少爷见弟弟这样行事，便把管家招到了跟前，小声问道，“这丫头是哪里的？”
“她是西北角儿采菱小院的……”
“原来是那里的人，好了好了，”大少爷点了点头，冷冷的看了看冻得不像样子的冰儿，喝了口热茶，缩在貂裘里，懒得再说话。
冰儿想着只要坚持着跳完，夫人和少爷就能有炭了，便忍者钻心刺骨的寒冷，努力的学着夫人的样子，在二少爷眼前表演。
二少爷看自己的大哥一副懒懒的样子，自己也没了多大的兴致，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随手抓起一个雪球就砸在了冰儿的脸上，“狗东西！胡乱跳些什么呢？真是污了我们兄弟二人的风雅！”
冰儿一惊，连忙跪下来磕头，“二位少爷不要生气，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再也不敢了……”她又重重的磕了好几个头，“求少爷赏赐我一些炭吧，我家夫人和少爷住在采菱小院里，再挨冻就要生病了……”
大少爷有些不耐烦，刚想说给她吧，就见二少爷笑了起来，“原来你就是伺候那对儿母子的冰儿？难怪一脸的风**子！”他走到了她的跟前去，抓着她的衣领就往下扯，“不要！不要啊……”冰儿双手死死的护着自己的衣领，挣开了二少爷的手，伏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这小丫头哭着哀求道，“奴婢只想要一点儿炭，求求二少爷放了奴婢吧，求求二少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