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次转过头,脸上还是一副扑克脸表情:“够了,你一个女人在满是男人的缉私队,你就不能当自己是个女人,而且,我是你的长官,你用枪托打我,我是可以处置你的,信不信?”
凌华忿忿地瞪着他:“有种你处置死我!”她就不明白了,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考上公务员,还没满心欢喜,就被通知分配到Z市的海关缉私队,她的伤心劲还没过去,就遇到了这个帅极了的队长——杨慕次。好吧,她承认她花痴了,承认她以为,这里的缉私队连只母苍蝇都看不见,倒追这么个扑克脸是件很容易的事……结果,还没开心完,她就伤心死了。
人家不喜欢她,极度不喜欢。
他只喜欢他桌上摆的那张照片里的人。其他师兄说,那是他死去的妻子。如果还在世,他的孩子应该有三四岁大了,她曾经很好奇地追问过,那么年轻的女人,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过早离世的?可同事们都讳莫如深,摇头不肯回答。
凌华都快好奇死了,可是,她不敢去问。看见慕次这么些年,桌上只放着妻子的照片,甚至,听到人家说,他是为了离开那个充满回忆的城市才来到这里当这个队长的,她的心就替他觉得疼。
她喜欢他,她知道,他知道,全缉私队的人都知道。
他不接受,也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一个女孩子被人这么明白的拒绝,如果不是她神经强大,早就崩溃了好不好?
她就是不明白,一个人再好,她已经去世了,不在这个世上了,活着的人,不更应该过好属于自己的未来生活吗?为什么杨慕次还要总执着于自己的过去呢?
“凌华!”慕次一声断喝,“你到底整装完毕了没有?大家都在等你出发呢!”
凌华顿时三魂七魄全部归位。她行了个礼:“是的,队长!我随时可以出发!”
慕次不再说话,他挥了挥手,率先走出了房间。
更衣室外果然已经有几个人在候着了,看见两人同时走了出来,嘴角都露出了可恶的了然的笑意。
慕次阴沉地瞪了他们一眼:“出发!”
凌华也跟着大家爬上了车子。
偌大的空间里,坐着六个人。
大家有默契地空出了慕次身边的位置,一看她最后上来,打眼色的打眼色,咳嗽的咳嗽,只恨不得不看老大的脸色,直接把凌华给推到他怀里去。
凌华落落大方地爬了过去,坐在了慕次身边,神情自若地挽了挽垂下来的一缕头发。
她难道能告诉这帮和她一起奋战了两年的兄弟,此刻她快被他们的“好意成全”气得想爆粗了吗?
“今天的目标是停泊的几艘大船。”慕次看人齐了,车子一开动,他就缓缓吩咐道,“据海事局那边回应,是船手续有些不足,被扣押着,他们要求我们支援出动,跟往常一样,循例上船检查就好。”他看了一下众人,“不过,大家不要掉以轻心,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一定要打醒十二万分精神。明白?”
“明白!”男人们大声应道,这声响震得大皮卡一阵抖动。
慕次没有听到凌华的声音,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人,一种朝天翻白眼的无力感顿生。
那丫头,这么一上车的功夫,撑着枪,已经睡得香甜了。
到底神经有多粗?!
“凌华!”他断喝一声。
凌华一阵蹦了起来:“到了吗?!”她这么一跳,脑袋重重撞上了大皮卡的顶,痛得直摸脑袋,周围的男人们一阵大笑,直到看到了老大脸色越来越难看,才不得不收敛了笑声。
“顾好你自己!”慕次连说她都懒了,只专注地看着窗外。
做完今天的这一桩任务,明天又是周末了……
该回去了……
“证件!”凌华伸手向船只要来了证件,仔细地核查着,其他人已经分布到了船里的其他角落,仔细地检查着货物。
“报告!一切如常!”慕次点了点头,抬眼看向了凌华,
“他缺了什么证件?”
“船员证有点……”凌华摇了摇手中的证件。“一个船员没有证件,一个证件已经过期,还有……”她盯着船主的眼睛,“船里还有其他人吗?”
船主摇着蒲扇般的大手,带着浓浓的厦门口音:“没有喏。长官,我雇他们时也不知道他们证件过期咧。我是第一次载货啦。以前都是打渔的……你看我这小渔船……”他继续说,“我怎样都不敢跑啦。长官,这两天就要起风了,海上有台风的,我们不敢走的,只能停靠的……”
凌华把证件丢还给他:“那赶紧去补证件!这些人,没有证件早晚害死你。我们这过不了,别的地你也别想过。”
船主唯唯诺诺地接过了,凌华看向了一旁的慕次:“不是吧?要起风了?”
“嗯。海上的台风形成了,这里是一个很好的避风口,估计不少船只已经过来避风,这个不归我们管的。”
“就像那船一样吗?”凌华呆呆地直指前方,有一艘船正直直地往他们这方向飞了过来,速度之快,以致于撞到这船的时候,几个人因为后坐力的关系都不得不往后一退。
慕次皱紧了眉:“太猖狂了,大船就能这样?查他!”
凌华点头,迫不及待地爬上了对面的船,慕次本想让她再等等后面的兄弟,见她速度太快了,生怕她一个人出了什么差池,赶紧跟在她身后。
“我们是海关缉私队。请出示你们的证件!例行检查!”甲板上站着几个船员模样的人,凌华已经亮出了自己的证件,跟在她后面的慕次还没来得及上船,变故已经陡然发生!
呆在小船里善后的其他人只听到一声枪声。
他们心一凛。不管是慕次开枪还是对方开枪,都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他们赶紧翻身上船。
凌华的枪已经被踢飞了。
她没有料到,对方的身手居然那么好,她刚亮出证件,居然对方就发难了,一个侧踢,就把她这只三脚猫的枪给踢飞了。
她尖叫了一声,居然下意识动手去挠对方的脸。
重重的一拳从身后袭来,直直打中了凌华前面的那位男人的脸。
是慕次。
她的心一安。周围其他几个人已经围拢了过来。
慕次鸣枪示警了。
凌华知道,很快,下面的兄弟也会赶来的。
对方也摸出了自己身上的枪,子弹扫射而过,慕次拉着她,翻了个跟头,堪堪避开了那串子弹。
他根本没有时间来瞄准,尤其是身边有这么一个大包袱在的时候。
凌华都傻了,来这里两年,虽然说平常也训练,可从没遇到真阵仗呀。
她捂紧了耳朵,慕次已经冲了上去,一脚踢向了对方。
枪声,肉搏声,响成了一片。
凌华悄悄地爬向自己的那杠枪,把它握住了。
她没真正拿它,对准过任何人。
可是,如果她不这样,人家就会打死慕次!
她颤抖着端起了枪:“放下你们的枪!否则我……我开枪了!”
“呯”的一声,她身后响起了一声枪声。
一个身影,比枪声更快。
他推开了她,呯的一声,他跌入了身后的海中。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请放下手中的武器!”副队长拿着扩音器,手中拿着枪,他们已经赶来了,后续支援部队也正在路上了。
凌华满脸都是泪了:“救救阿次!他掉到海里了!!”
慕初走出了手术室。病人家属一拥而上:“孩子怎么样了……”
慕初脱下了手术用手套:“我们这次是冒险来做腹穿,你们刚才也看到了抽出血性液体,我的建议是,行剖腹探察术。我们发现,孩子已经得了坏死性阑尾炎还有继发性腹膜炎。”
孩子的母亲一副要昏倒的模样,慕初赶紧扶住了她:“我们已经替孩子切除了坏死的阑尾,但腹膜炎还要内科用药来恢复。放心,孩子没有生命危险,基本上,阑尾炎解决了,其他的慢慢药物治疗和后期调养,就能好起来的。”
他一阵疲惫,看见护士推着孩子的手术床出来,家属一哄而上,马上就抽身出来了。
他一边走,一边脱掉了手术用的手术服和鞋套。
一个早上,接连两个手术。
他几乎没有坐下来过,尤其是这个从急诊转过来的小朋友,发热了好几天,又是腹胀,又没有转移性腹痛,血象又高得不明显,如果不是做了这次剖腹探察术,他还真不敢诊断是阑尾炎呢。如果再拖下去,这个孩子估计会没了的。
他走进了办公室,还没喘口气坐下,梁启超已经叫住了他:“你的手机从早上一直响到现在!好好看看吧。我又不好给您接……”他居然还暧昧地眨了眨眼睛。
慕初拉开了抽屉,疲惫地拿出了手机。
N个电话都是来自Z市的。
他的心重重一跳,拿惯了手术刀的手竟然有点发抖。
“喂?”他回拨了电话,“我是杨慕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