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初听得莫名其妙:“什么眼睛不眼睛?算了算了,一次两次,我勉强不了你。我的命没那么长!”
“到底出轨的人是谁?!”她跳了起来,“是我跟别人有了孩子的吗?背叛我们婚姻的人,本来就是你!”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是我,我没有做过!”他咬牙强调道,声音也大了几分,“反正,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
“你做了什么让人家不信任?你检讨过你自己吗?”什么都是他一面之词,她是之前被堵住了耳朵,遮住了眼睛,死活都要相信他!
没想到,骗得她最惨的人,就是他!
“反正你都不相信了,我无话可说。”他冷哼了一声,“你总是宁愿去相信别人,也不愿意听我说半句!”
“别人?!我相信我自己眼睛看到的!”她不想说,她在山上听到的那一切,人都要走了,她还要自揭伤疤,还要自取其辱?
“行!那眼睛,是你自己的!”慕初忿忿地扯开衣服,甩在了床上,自顾自地走进浴室,冷冷丢下一句,“随便你。离就离!”
他呯的一声,关上了门。
雅淑跌坐到了床上。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赌气地用手背抹掉泪水,起身拉起行李,一路哐哐哐地拉到了二楼。
行,离婚,就离婚!
红色的本本,换成了绿色的本本。
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离婚证”。
雅淑把本子揣进包里,也不跟慕初说再见,就直接走出了离婚办的门口。
“喂。”他唤住了她,“最好,我们定个协议,呃,离婚之后,财产什么的……”
“不用。”她懒洋洋地道,“我什么都不想要。”
她背对着他,大步地向前走去。她最想得到的,就是他。可是,到头来,不仅阻力重重,更重要的是,他爱的,其实只是自己的那对眼睛,那……又何必呢?
看着她毫不留恋离去的背影,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低头看着手里的离婚证,他的心,酸楚难当。
哥哥,已经回来了,正在外婆家等着他。
又是一场狂风骤雨的前奏。
而这次,他却是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的。
好,不相信他是吧?
行。
慕初没有去理会慕次催促的短信,他径直去了公司,稳稳当当地把客户给接待了,谈笑风生的,几乎看不出任何离婚的颓然影子。
秘书看着他手机一再响起,他毫不犹豫地挂断,后来甚至,索性关了机。接着继续谈生意,还陪着客户老神在在地吃完了午饭,参观过工厂,签了合同,才送了人家出门。
“杨先生,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啊?我看您电话一直响,要不,您先回个电话吧?”秘书好心的建议道。
“没什么大事,骚扰电话罢了。”慕初对她一笑,那灿烂的笑意让她眼前一亮,几乎要迷醉过去。
“杨先生今天谈成了一笔大生意,心情很好呀?”
“不只呢。我还离婚了。”他满不在乎地说道,“我自由了,不再受束缚了。嗯,我也快不用呆在这里了。”
他尽量让自己轻松地想,他就要远离杨家这个大泥潭了,他就要甩掉认贼作父这顶帽子了,他不必再当一个奶爸了,他更加不用勉强自己来谈什么见鬼的生意了!嗯,他该去好好重新物色工作了,最好,尽快把手头的事情交接一下……
秘书的眼睛一下睁得大大的。
离婚,这么开心?他是有多不喜欢他的妻子啊?
她这边还没绕过弯呢,慕初已经站了起来:“下午不是还有一个碰头的会议吗?赶紧的,早点开,晚上,我还有事情呢。”
秘书赶紧应了,召集各部门主管去了。
慕初闭上了眼睛,好吧,就等今晚,一切来轰炸他吧!
在这之前,就让他,再任性多一次吧……
华灯初上。
公司职员,纷纷准时下班。
慕初把自己的东西全都给收拾进了一个箱子里,在这里这么段时间了,真正属于他的,还装不满一个小箱子。
他想,尽快跟杨韶言辞行,但现在,他还有更艰巨的,要去面对。
他没有回岛上,而是径直去了外婆家。
天色已晚,周家灯火通明。
饭菜就摆在桌上,慢慢地变凉,却没有人举箸去夹上一口。
慕初脱了外衣,搓了搓手:“外面好冷。哎,就快过年了,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了?”
饭桌上的几个人,全部脸色如冰。
二姨勉强给他使了个眼色,他却视而不见地夹起西芹尝了一口,皱眉道:“都冷掉了,给温一下吧。”
保姆应了,端起菜准备去温。
周母冷冷开口:“不用!温了干什么?今晚,谁都不用吃!”
慕初眨眨眼睛:“咦,外婆,你们都吃饱了?”
“被你气饱了!”二姨没好气地说道,“我们一下午都在打电话给你。你怎么不接?”
慕初后知后觉地往衣袋里一掏,抱歉地笑了:“对不起啊。下午忙着去工厂,手机也没带身上,还关机了呢。我之前有看到哥的短信,所以就往这来了啊。”
“你还看到了?”慕次口气更冷,“你现在大忙人了,一个下午,都找不到人呢。”
慕初满不在乎道:“忙过这几天,就不用忙了。应该明天,就能找到人来交接我的工作了。在这之前,我还要靠这份工吃饭的。”他也不去管菜冷了,每一样都试了试,“除了冷,味道都还算是不错的。”
周母诧异了:“交接?你不做了?”
“对啊。”慕初摸摸肚子,“好饿嘞。你们不让我吃完再说?”
“说完再吃!”慕次毫不容商量的。“你之前,不是在那姓杨的公司做的么?你不是已经是太子爷了么?”
慕初哈哈一笑:“我当时是跟他签了协议,暂时帮他的。”他嘴角笑意依旧,“不过,现在,协议已经作废了。”
“为什么?”周母和慕次异口同声地追问道。
慕初慢条斯理地宣布了答案:“因为,我和雅淑,分手了。”
提到那个不争气的女人,那个放弃了自己的女人,他的心还是隐隐作痛。
“分手了?”周母喜形于色,“她跟你离婚了?你不去那个混蛋那边了?”
“是。答中了。我要吃饭,可以了没有?”
“行。”老人爽快了,“快点,温好菜,开饭了。”
比起老人的乐观,慕次却皱紧了眉:“你们?离婚了?真的?”
慕初把身上带着的离婚证甩在他手心:“看看去,今天上午刚办好的,新鲜热辣出炉的,钢印盖着的呢。”
慕次满腹怀疑的。离婚了,这家伙的口气是这样?
他把证件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确实是货真价实的离婚证,他都糊涂了:“就这样离婚了?”
“那得多难?”慕初咬着筷子,笑容灿烂,“跟结婚的时候一样,一个人九块钱,一张照片,全部解决!”
慕次看着他,半响不说话。
这是他弟弟,他比谁,都来得了解他。
他看起来,很开心,很洒脱,有一种彻底解脱的快感,可是,他的内心,真的也像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吗?
“你似乎,很开心?”他试探道。
“要不,我该蒙起被子哭一场?”他撇了撇嘴,低声说了一句,“人家,比我还洒脱。我比个女人,还不如吗?”
“你还希望他们不分?”周母赶紧给慕初夹了菜,“这样才是外婆的好外孙呐。好了,找个好日子,娶了紫依吧。”
慕初好整以暇地喝了口粥:“我没说过,我要娶紫依。”
慕次脸色一变:“那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慕初脸色淡淡的,“我说我没有做过,你们都不信我。我可不能不信我自己。”
“胡说八道什么!”慕次皱起了眉,“你要让一个女人未婚就把孩子生下来吗?”
“她可以不要孩子的。”慕初挑衅地朝他挑了挑眉。
慕次的火爆脾气一下又上来了:“你混蛋吗?你难道不知道,当一个爸爸多不容易吗?你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可以不要这个孩子?!它是你的骨肉,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说过不是!”慕初放下筷子,冷笑道,“我和雅淑离婚,是因为我们之间的事情,不是因为我想娶紫依!”
妈的,是那个狠心的女人,不要他了!
越想心里越烦,这些人,就不能让他一天清静一点吗?!
“杨慕初,你就是这么一个推卸责任的人是吧?”慕次用起了激将法,“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敢认,你算什么东西?”
慕初冷哼了一声,不屑道:“哥,我不是三岁小孩,激将法对我来说没有用。我清楚我自己做什么事。孩子不是我的,我不会负这个所谓的责任。当老爸就怎样了?”想起呆在岛上,那个慢慢的,连腰部都已经没有知觉的人,他忽然心里酸楚了起来,“你自己有老爸,你认吗?”
慕次愣住了。
慕初别过了脸,声音颤抖了起来:“他就快要死了。最多,不过一年。你放心好了,他很快也不会再记得你。他最后停止运转的器官是他的肺。那时,他早就脑死了。”
慕次沉默着,周母把碗往地上一摔:“那种人,死了也不足惜!不要自己的妻儿,不要自己的亲骨肉,就像你一样!”
“既然这样,不如,你们也当我是死了的吧。”慕初苦笑了一声,“你们磨破了嘴皮子,我都是一个字:不!”
慕次盛怒地站了起来,揪住了慕初的衣领,也把他拉了起身。
偏偏,慕初脸上还挂着笑:“想打我吗?打吧。我也不想这样活着,没有人相信,也没有人愿意尊重我的意愿!”
重重的一拳,击打在他的脸上。如此巨大的力道,狠狠地,把他的脸扇向了一边。
他把自己的脸转了过来,脸上已经迅速红肿了起来,嘴角也被咬破沁出了血丝。
他还是带着淡定的微笑,似乎刚才被打的人不是他:“打吧。把我打死,一了百了。”
慕次握紧了拳头,周母已经惊呼出声:“不能,不能再打了,那是你亲弟弟。阿次,我们有话好好说……”
慕初不肯娶紫依,固然让她很生气,可是,看着他挨打,还是心疼得不行:“坐下吧,慢慢说。”
慕次痛心疾首地道:“她说孩子是你的,你说不是。难不成,她一个女人家,来讹你?她怎么说,也是简单的妹妹啊。”他叹了口气,“外婆跟我说过了,说是你当晚喝醉了。好,我承认,你可能觉得你没有做过,但事实是怎样的呢?一个男人醉熏熏的,哪怕只是做了场春梦,事实也已经和一个女人上了床了!”
慕初他垂首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