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回那混蛋了？”周母咬牙切齿道。
慕初垂下眼：“是。”
一巴掌，狠狠甩在了他脸上。
巨大的力道，让他的脸都被扇得偏向了一边，他没有揉一揉自己已经迅速红肿起来的脸颊，还是跪得笔直。
“你和紫依分手了？你娶了和雅淑？晓若那个继女？”
“是。”
又一巴掌扇了过去。
慕初闷声不吭地继续跪着。
“你医院的营生已经不做了？”
“是！”
老人举高了手，想再打他一巴掌，手举到半空，颤巍巍的，却再也打不下去了。
她嚎啕大哭了起来：“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晓梅，我对你不住，我没有教好你的孩子……他不长眼睛，他认贼作父，他抛弃自己的未婚妻，他就跟他那该挨千刀的老爸是一个样的！”
慕初闭上了眼睛：“外婆，你不要动怒。你可以打我，骂我，但千万不要气坏自己。”
“不用你来假惺惺！”二姨把他带来的东西全扔在他脸上，“你如果真的顾念外婆对你的养育之恩，你就不能这样气她！那种人，怎么配当爸爸？他不过是个畜生！你也学他一样！抛弃了紫依，去找了别的狐狸精，还偷偷打证结婚！你……你跟他有什么区别？！”
慕初深吸了口气：“外婆，我爱雅淑，雅淑是个好女孩。我和紫依早就结束了，为了外婆的身体，一直都隐瞒着，包括我们的婚事，我也不敢提半句。至于你们责怪我去认那人，我无话可说。我有苦衷，我并不愿意的，可是别无选择。我辞掉医院的工作，是因为工作上发生了一些事情……”
周母打断了他的话：“好，你说你是被迫的，那你搬回来自己住，跟那个女人离婚！”
慕初咬牙：“不，外婆，你给我一点时间吧。但是，雅淑已经是我的妻子，如果我随便就跟她分手离婚，跟你们所认为的坏蛋、畜生又有何区别？”
周母怒了：“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冲着人家什么？有钱是不是！”
她痛心疾首的：“为了钱，你连自己的当初的承诺都不顾了是不是？！你答应过外婆的……”
慕初在地上一路跪行，来到外婆膝前，忍痛道：“外婆，我没有忘记我自己的承诺。这一切是暂时的，我只希望，您能接纳雅淑，我爱她，我想和她一辈子都在一起，我会搬回来的，但不是现在。我不为钱，如果我为钱，我怎么配跪在您面前求您原谅？”
“你走！你走！”周母一把推开了他。
他不肯退半分步，做尽了让她伤心欲绝的事，她不想再见他！
慕初叹了口气：“好，我走。我会像平常一样来看您……”
“不需要！”老人冷冷道，“你现在是富商的亲生儿子了，是大老板了，我们可高攀不起。你想抱着钱睡觉，我们还嫌那钱腥呢！你走吧，我的孙子在Z市呢，过几天就会来看我，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孙子。你走！你跟我们没有关系！”
明知只是老人的一时意气，他还是红了眼眶。
眼前的人，是他最心疼的亲人，是代替母亲，养育他们兄弟俩成人，供给他们读书的人。
他的眼泪夺眶而出，他咬着下唇，表情也伤痛了起来。
见他流泪，老人又是一阵悲伤：“我辛辛苦苦供你去读医科大学，看着你回来，看着你到一医上班，看着你找了个正经女朋友，我心里高兴着，总算对得起你的母亲了……可是，你一甩手，说不干了就不干了，未婚妻不要了就不要了，老爸认了就认了……”
她差点背过了气：“阿初！你是拿把刀，在割你外婆的心肝啊！！”
慕初握紧了拳头：“对不起，外婆……”
“不要再见我了，你滚，不许你再来。你跟那人现在是一国的了。我不见那人，见一次，打一次。你！是他儿子！我也一样，见一次，打一次！”
二姨赶紧给老人顺着胸口，瞪了慕初一眼，扶起老人，回了房间。
房门关上了，二姨径直走回厨房，忙活着午餐。
客厅里，慕初一个人安静地跪着。脸上火辣辣的疼，跪久了，膝上已经不觉得痛，只觉出麻。
二姨把饭菜端进了老人屋里，硬邦邦地丢下一句话：“小庙容不下大佛，初少爷，请您好走！”
慕初脸上的泪水早已风干。
他用手撑着地面，咬牙站了起来。
彻底麻掉的膝盖几乎站不住了，他慢慢扶着墙，走出了周家。
离开前，他还替老人，把门关上了。
听到那重重的关门声，老人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妈，再吃点？这菜很嫩的……”二姨夹着一筷子油菜送到老人碗里，老人摇了摇头，豆大的泪珠掉在了碗里。
“我不吃了。”老人推开了碗，缩回了床上，盖上被子，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晓梅，你快点来带我走吧。你妈我真活不下去了。”
二姨哭了起来：“妈，你不要吓我，我打电话给阿次好不好？让阿次回来。阿初一向听阿次的话，说不准，阿次一骂他，就能把他骂醒了……”
老人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条救命稻草一般：“好，让阿次回来，赶紧的。阿初，我就快留不住了……”
慕初慢慢地走下楼，手心冰凉。
膝盖痛到发麻，麻到像针刺一般的疼，可他已经察觉不出什么了。
事情一下变得被动了起来。
慕次的确如他所料，替他隐瞒着自己的事情，可是，外婆怎么得到的那报纸？怎么得到他娶了雅淑的消息？
他瞒着，可不打算骗着。
雅淑，和雅淑可能会有的孩子，不能藏一辈子。
外婆的反应，他也预料到了，只是，没有想到，自己还是心里那么难受……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前路漫漫，这样的困境，他却不愿意告诉雅淑知道，平白让那个傻丫头跟着担心……
到了楼下，紫依刚停下车子，看见了他，表情有着恰到好处的惊奇：“我才刚想上去，你下来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