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儿抽了个星期天,跟刘凯说她要去看一个老同学,回B城一趟,刘凯还开玩笑问,要不要保镖?
赵宁儿知道,刘凯这段时间特别忙,一是他没时间,二是她也没打算带他去。
只她一个人,去B城,看父亲。
B城还像当初她离开时那样,除了新修的楼房增多了以外,街上的人仍然寥寥无几。这是个西北小城,仍然跟当初一样寂寞而空旷。
她并没有急着去找父亲,她去了曾经就读的一中,因为是周末,操场上玩耍的氛围比学习的氛围重。她很羡慕现在的学生们,能将学习和娱乐很好的结合。不像她们当时,除了学习,都不知道该去玩些什么。
她看着操场边三三两两游戏的学生们,想起了高二那年的运动会,她自告奋勇报名参加了800米比赛。老师一再问她到底行不行?她拍着胸脯说没问题,一定进前三。她记得老师当初还开玩笑,如果不能进前三,就罚扫一周教室。
其实熟悉宁儿的人都知道,她根本跑不了名次,她太瘦,体力严重不足,而且她当初也许只想证明一下自己可以战胜自己,才勇敢走上赛场的。
最后她是脸色苍白的完成了比赛,别说前三了,前十都没有她,没跑倒数第一已经算不错了。为了不被罚扫地,她当初给老师撒了个谎,说自己的父亲生病了,需要她回去照顾,请假一周。老师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宁儿嘴角露出了笑容,她当时连父亲在那里都不知道,就让父亲当了她的挡箭牌了。她看看表差不多了,才往医院走去。
她来到宁强提到的医院,她知道,父亲是有名的脑外科专家。她只要打听到神经外科的所在就能找到父亲了。
医院的导医很客气,十分详细的给她指了路。
她缓缓沿着楼梯往上走,神经外科在六楼,她本来可以坐电梯的,可是,就在要走进电梯的那一霎那,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该跟父亲说些什么,她需要平复一下心情。
神经外科终于到了。楼道里静悄悄的,现在是上午查房时间,她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来,是因为她知道所有的外科医生每天上午都要查房,只有上午,他们一定在。这是她从小就知道的规矩。
她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看过去。在十号病房积聚了很多医生,正在给一个患者做伤口检查。其中那个花白头发的老者就是父亲吗?
她清楚的记得父亲的年龄还不到六十呀?
她脑海中父亲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和母亲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的英俊男士。自从父亲第二天走了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父亲。她不知道父亲有没有想过来看她。
今天她站在病房门口,看着身着白大褂的父亲在给身边的年轻医生做讲解。那声音也苍老了许多。不知道父亲这些年过的怎么样,为什么变化就这么大?
赵宁儿在门口站了很久,有人意识到了她的存在,接着大家都转过头来看着站在门口的年轻女子。
她静静的盯着父亲。看见父亲愣了好一会,对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就朝她走过来了。
父亲一步一步靠近,赵宁儿的眼睛模糊了,她跑上前去,扑进父亲的怀里,像小时候一样。
“你是宁儿?”父亲颤抖着声音问。
“爸爸,是我,您的宁儿看您来了。”
父亲抬起她的头,仔仔细细的看着她,好像要将她的每一个细胞都看透似的。
父亲带她来到办公室,父亲进里间去换衣服,赵宁儿坐在桌子前看着周围的一切。
她看到了宁强提到的那张照片。那是她十岁生日时父亲专门陪她去照相馆照的。照片保存的很好,过了塑,装在一个十分精美的相框里。父亲就是这样每天看着照片想着她的。
父亲想带她回家去。赵宁儿不愿意,她虽然来看父亲,并不表示她会接受另一个妈妈。
她们来到了街心公园。
这个公园在她小时候就存在,只是现在又扩建了许多,到处鸟语花香,很漂亮。他们找了一处僻静处坐了下来。
赵宁儿和父亲说了自己这些年的工作和学习,并问父亲的近况。
父亲缓缓道起了他这些年的经历,沧桑的脸上写满了回忆。
父亲离婚以后,去了外省,五年前,一次意外,他又回到了B城,那个“妈妈”一路追随着他辗转来去,现在也在B城,只是身体不太好。前一段时间大病了一场,最近才有些好转。
赵宁儿问父亲,这些年有没有想起过她们母子?
父亲说她经常想起,可是他知道宁儿的性格,在没有想通以前是绝不会原谅他的。
父亲看着赵宁儿:“我一直等着你能来找我,我在等着将我的故事讲给你听。”
父亲说,每个人一生中都会经历一些事情是他这一生无法释怀的。他需要用时间去弥补当初的过错。
宁儿不明白,父亲会遇到什么事情让他无法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