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们现在就能离开了?”
云歆看着八卦令中依旧不断有青光流入,距离采集这些地元阴气也不过是过了一刻钟罢了,她的眼睛还是时不时瞄了瞄金色光罩。
林玉在两个八卦令上均轻轻一点,直到所有的青色幽光全部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收入了八卦令之中,才快速拾起两块八卦令放入怀中。
“地元阴气吸收的时间有限,仅仅只有一刻钟,一年也只有一次,切不可贪多!”
一边向云歆解释道,林玉的眼睛也是不住看向那金色光罩,那个孩子,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消失在了金色之前,若是说他没有进去,只怕是鬼才信呢。
以他修炼到能看透一切幻术的鬼眼,都无法看清刚才的一刻,在封尘身上发生了什么,仅仅是金光一闪,整个人就彻底消失。若是什么遁术或者挪移,林玉必定能够看到端倪,但这次却是什么痕迹都没有。
“大禹宁侯府封尘,承蒙相助,此恩必报!”
那巨剑早已回到了林玉的身边,或许是刚才开了杀戒,上面依旧有一圈圈若有似无的煞气浮现。云歆就这暗暗的光芒,将写在上边的血字读了出来。
“原来这个小家伙叫封尘,还是个王侯之子呢,师兄你来看看!”
只不过,林玉对于封尘的身份倒是并不在意,若不是不能继续待在这个地方,他还真想等着封尘出来,上前结交一番,连那位拥有无上实力的长老都进不去的金色光罩,这个孩子却能轻易进去,必然有问题。
“师妹,别玩了,我们该走了,再不走这里的阴气会越来越浓,纵然是阴司之身也是撑不住的!”
拍了拍云歆的肩膀,林玉悄无声息地将九柄剑收入自己的丹田之中,这些已经祭炼的法器全然可以大如山丘,小如芥子,平日都是收在丹田内用真气不断温养。
一旦御敌,瞬息之间就可释放出来,甚至趁敌不备可以一击偷袭重创敌手。
在收回第九柄剑的时候,林玉的手顿了顿,看着那一行字,脸上露出了一丝迷人的笑意。随即收起法器,一把抓住云歆的肩膀,一团浓郁的真气包裹着二人,绝尘而去。
整个阴沉沉的世界,恢复了原有的宁静,那些骷髅不管是否被击碎,全部在几个弹指间悄悄渗入了地下,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看上去这场面说不出的诡异。
金色的光罩在封尘进入之后,慢慢的,颜色开始黯淡下来,片刻后,仅有微弱的光芒在其中闪烁,像是失去了供应这光亮的能量。
但光罩表面却是出现了大量的画卷,不断有一些奇异的画面从中浮现出来,又渐渐消失。其中,有山川草木,异兽奇虫,日月星辰,大量的天罡地煞神兽也不断出现在其中,诸如白泽与祸斗之类,亦有饕餮与毕方显现。
“你是谁?”
“你是谁?”……
不间断的轻声询问充斥在封尘的耳边,那声音像是有人不断一声声读出来,而非阵阵回声,这个声音给封尘一股熟悉感,他告诉自己一定听过这个声音,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一遍遍的询问,封尘的眼中开始出现了一点血丝,整个大脑似乎就要被这铺天盖地的询问声撑爆了,那种疼痛感让他有仰天咆哮的冲动。
“吾乃大禹王朝宁侯次子封尘,何方妖孽尔敢作祟!”
带着真气的怒吼声在封尘的口中激荡而出,充斥了整个空间,响彻了每一个角落,一时间封尘顶天立地怒视四方,无所畏惧。
说来也怪,封尘怒吼一出,那询问声瞬息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空间开始变得无比的安静,安静到封尘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心跳声,连一丝一毫异样的响动都没有。
沉寂了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依旧是那个轻轻的声音继续出声了。
“你的父母是何人?”
这就算是第二道考验了么?封尘暗暗道。
第一层考验的是自己的身份,那么,那一点血液就是代表自己的身份,第二道考验似乎就应该是询问了。
想起在出发前,白泽说的那番话,“这件事,与你有关,也与你无关,却是拯救另一个世界的契机!”它再说那番话的时候,眼神中不经意流过的一丝焦虑,却让封尘坚持到了现在。
“我父,宁侯封云,我母亲,名为白馨!”想了一会儿,封尘还是决定如实回答。
“白馨么?原来是这样!”
那个没有任何起伏波动的声音,此时似乎有了一丝情感意味在里面。
那个声音在自言自语之后,一下子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完全找不到出处在哪,就像是沉入了深潭的一滴水,无声无息。
直到封尘想要出声询问之时,那个声音才再次响起。
“你出生于何年何月?年方几何?”
“我生于天元历两千七百四十三年,子月,过了年初,便是十三岁正!”
片刻之后,那个声音再次出现,只不过声音中多了一丝疲惫,一丝欣喜。
“最后一个问题了,你且听好了。”
一句话就让封尘的神经紧绷起来,仅仅是三个问题么?那么,他的最后一个问题又会是什么呢,是问自己为什么来这里,是问自己怎么来到这里,还是……
各种各样的问题充斥了封尘的脑袋,不知为什么,一向稳重的他此时隐隐感觉自己体内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似乎是即将见到渴望已久的事物,那种强烈的冲动让他全身血液都加快了流动。
“你可知道……”
“你每天抬头仰望的星空下……”
“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福祸生死……”
一道霹雳般的声音顺着封尘的耳朵钻进了他的脑袋,与他的意念进行了摩擦。
“你可知道……你可知道……你可知道!”
“星空……福祸生死……天佑世人……苍生何辜!”
大量的只言片语在封尘的脑中念咒一般响起,似乎是在询问,似乎是在质问,似乎又是在感叹。
“啊啊!”
剧烈的痛楚撕扯着封尘的意识,他能感受到自己耳边已经听不清任何声音,眼前也是一片模糊,只有大量的声音充斥着脑海,一点点撕扯着他的意识。他唯一一点明白的是,一旦自己扛不住,那么,很有可能就真的被撕碎了意识。
“你若想知道……我……我就告诉你!”
“我不知世间苍生如何,不在乎他人生死祸福,但求无愧于心,无愧于至亲!”
红着眼睛的封尘脖子上青筋一根根凸起,他几乎是用了所有的力气说出了这一句话,眼中已经快被血丝充满,若是持续下去,必然会导致失明。
“无愧于心么?”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所有的痛楚转瞬间蒸发,就如同从未来过一般。全身已经被汗水侵泡的湿透的封尘,指缝划过一滴滴的鲜血,那是在剧痛之下生生用手指抓破了掌心以保持清醒时留下的痕迹。
在极度痛苦之后恢复正常,那种疲倦感扑面而来,此时的封尘真想要就地好好地睡一觉。唯有那个信念,支撑着他不断用真气刺激自己的头部,硬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那原本在脑中的无数念头,如浴火之冰消融,封尘感到自己的头脑中出了疲惫之外,还有说不清的轻灵,似乎自己原本的头脑只是一个水缸大小的容量,而此时感觉像是扩张到了一条小河那般大小。
“你,过来吧!”
不远的前方,那个声音轻声传来。这一次,不再是毫无踪迹,而是明明白白的可以感受到声音是有个来源的。
深深吸了一口气,封尘的眼中说不出的明亮,他能感觉到眼前有一个白色的身影,但他看不到。或者说,他“看到了。”却又没看到。
“闭上你的眼睛,顺着你的感觉过来!”
“我所在的位置,肉眼凡胎是看不到的,唯有意识能够延展!”
那个白色的身影,在封尘的“眼前!”愈发显得清楚,没有任何的指导,封尘似乎自然而然就知道怎么用这种感觉去寻找他的存在。只是,越是接近这个白色身影,他的心就跳动的越快,这种强烈的带着紧张,带着期待的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
那是怎么样的一副骸骨,当封尘真正接近这幅所谓的骸骨时,纵然有所心理准备,还是狠狠的吃了一惊。说这是一副骸骨,还不如说这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一副盘腿而坐,半个身子被一件黑袍包裹的骨架,他的骨架泛着莹莹的柔润光泽,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常人所能具有的那种苍白色。而且还有一丝丝的金色光泽在骨架中透露而出,如熔炼至化为金水的纯金一般,无比纯粹。
这根本不像是骨架,说他是金玉打造更为合适,封尘甚至能够看见半透明的手臂中,还有翠绿色的花纹镌刻其中,甚至他脑袋里出现了个荒唐的念头,若是让李坚看见这幅骸骨,只怕能当场哭天喊地不惜一切带走吧。
“你来了。”
这个声音确确实实是来源于这个近在咫尺的骸骨,更让封尘确定了这一切的背后,都是这骸骨在控制这个区域的一切。
“你来的目的,我已经知道了。”
没等封尘出声,那骸骨的右手却是缓缓抬了起来,紧握的手掌在封尘的眼中,一点点张开。
“你,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