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琦玉在我们面前自杀了。自我吞噬。
那一刻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为什么,我没有想过,章琦这样骄傲的人会选择这种方式离开。
章琦她是想杀默子没错,但默子现在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啊,于情于理,她都用不着拿生命做出代价。
她是真的……累了?真的……忏悔吗。
我发现我已经不恨她了。
是啊,人都死了,还有什么恨不恨的。一切感觉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但也许死亡对她来说是一个新的开始吧。说不定在这个时候,章琦家的某个旁支,有个继承着祖先血统的女孩已经出世了。她这一世,会过得怎么样?
“看来,需要我来善后了呢。”声音轻似叹息,但在一片沉默的环境中却显得如此清晰。
我循声望向御雪老师,他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看不出心里实际在想着些什么。
他伸出食指与中指,指尖上渐渐凝聚起了冰蓝色的光点——就如同十几分钟前打断章琦动作的那道光——然后忽地甩向默子。
霎时我和默子的表情都凝固了——我是被吓到的。
两秒钟后,默子的眼睛缓缓闭上,身体好像也有些站不稳的样子,我赶紧跑过去帮默子稳住身形。在我扶住她之后,她的重量渐渐地全压在了我的身上——昏过去了?
“你对她做了什么?!”我转头质问他,连“老师”这样的尊称都顾不得用上了。
“消除她的记忆,”御雪老师依旧带着那样波澜不惊的微笑,补充道,“关于章琦的。她不就是为了这个才想杀你姐姐的吗?”
我咬咬唇,本来就因为喝了那奇奇怪怪的药而有些晕乎乎的,现在还要支撑着比我高的默子,着实有些力不从心。夏目见我这样,便过来将默子架在他的肩膀上。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站直,直视着御雪老师:“可章琦已经……已经走了,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有了,”御雪老师耸耸肩,“你忘了吗?章琦走了,对同学、对章琦家的人,怎么解释?这样的事情章琦在的话一定不想捅出去被别人知道,而若是说成自杀谁会相信?在夏令营这种时候无缘无故地自杀,然后连个尸首都找不到?”
“所以老师你是想消除所有人的记忆?”将章琦在这世上的痕迹全部抹去?“我不同意。”
“没办法,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御雪老师瞥了我和夏目一眼,“而且不是所有人,你们的记忆,我消除不了。”
呃?怎么回事?
“就像你,”御雪老师对着夏目说,“你也看不到血月同学内心的想法吧。”
夏目仍然保持着他一贯的笑容。“盾,小铃说过。”
……是啊,盾。还有这个。
不能抵挡实质性的攻击,却能抵御像夏目的读心术还有御雪老师的消除记忆的法术,一些虚幻缥缈的东西。我第一次这么感谢我还有这个能力。
那夏目呢?
“还有夏目先生,”仿佛是听到了我内心的话似的,御雪老师接着自顾自地说道,“即使是被我消除了记忆,但母庸置疑,这件事是实实在在地发生过的,若是执意想知道,依旧是可以窥到往事。”
“好了,时候不早了,回餐厅吧,”话音刚落,御雪老师的指尖再一次泛起冰蓝色的光,“还有些事情要办呢。”
原路返回。
确定了所有师生都在餐厅没有离开后,御雪老师笑着打了个响指:“那就方便了。”
一抬手。随即熟悉的冰蓝色布满了视线所及之处。
“完成!”御雪老师拍了拍手。
“诶可是——”我惊讶地望着面前的那帮子同学,依旧各做各的事,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看到铺天盖地的,奇异的冰蓝色光,“他们为什么没有昏过去?”像默子一样。
“这种东西,对普通人是没有影响的,”御雪老师示意我向沙发那边看去,凛凛蝶、歌留多他们,似是睡着了一般,软软地靠在沙发上,“但对我们返祖一族来说,是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的。”又看了一眼倚在夏目背上的默子,“虽然她不是返祖,但也多多少少继承了妖族的血,才会有类似的症状。”
再一次打了个响指,御雪老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我这才发现我还是返祖态——但没事没关系,反正这裙装也像是礼服,只是血红色的眼睛,还有尖尖的牙齿,不要被别人看到就可以。
“我先走咯,”御雪老师一改常态,坏坏地笑了一下,指了指沙发那个方向,“你们的朋友,记得带回去。”
什——么?
“喂老师明明是因为你他们才——”我扭头向御雪老师抱怨,却发现那始作俑者已不见了踪影。
……
我望着那几个七扭八歪或躺或倚靠在沙发上的几位,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