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雪双膝弯曲坐在地上，双手环抱住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看着地面，对于未知愈发迷茫。司徒雪向来有自知之明，以前在家中的时候也有王公贵族来提亲，都被爹爹一口回绝。那些个公子哥看中的无非是丞相千金这一个身份，能真心相待的寥寥无几。偏偏司徒雪又不甘心，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人可以用来将就，谁不想守着一个人就此终老。
“喂，你是谁？”一个稚嫩的童声打断了司徒雪的思考。司徒雪抬头望去，面前站着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面黄肌瘦，一张脸上满是脏泥，头发如同被雷击过一般干枯，一撮一撮地往天上竖起。衣不蔽体，一条长裤只到了小腿的长度，裤腿上打满了补丁，身上也是脏兮兮的，双臂和小腿上还遍布着一条条细长的红痕。一些新伤覆盖了旧的伤疤，新伤已经化脓，旧伤疤已分辨不出年月。他一只手上握着一根比他还高出一个头的细棍，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个破碗，正气势汹汹地看着司徒雪。
司徒雪暗自揣测片刻：演乞丐是为了跟这孩子抢生意？楚离之那么缺钱连一个小孩子都不放过？她伸出手招呼那孩子过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那孩子看了他一会，晃了几下手里的木棍后蹲在司徒雪身边。他看一眼司徒雪残废了的腿，双手叠放在膝盖上：“你的腿怎么了？”
司徒雪无奈地叹一口气，抬头望天：“姐姐啊，因为撒谎老天就会惩罚你啊。”
孩子顺势将头靠在手上，看着司徒雪：“你胡说，我说了那么多谎老天都没有让我的腿摔断，一定是你太笨了。”
司徒雪深吸一口气，现在的孩子怎么都那么机灵。她伸手在孩子脏兮兮的小脸上掐了一把：“你还那么小，能说多少谎？”
孩子眨眨眼，鬼鬼祟祟地看着四周，确定无人后，才对司徒雪勾勾手指，示意她靠近一些。司徒雪迷茫地凑近到孩子身边，忍不住皱眉。孩子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奇怪的气味，汗味在身上捂得发了馊的酸臭味，还有食物变质后的的馊味，在同一时间混在在了一处一同钻入鼻孔，让人猝不及防。司徒雪憋了几口气，就听见孩子说道：“你也是王爷爷边上的人？”
司徒雪差点没惊呼一声，她看着孩子摇摇头，对这一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不明所以。
“你是乞丐？”孩子问道，一脸的老成与炫耀。
司徒雪摇摇头，又点点头。楚离之把她放在这就是让她演乞丐的，司徒雪哪敢说不是。
孩子“嗤”一声，鄙夷地看着司徒雪：“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到底是不是啊？”
司徒雪目瞪口呆，半晌才缓缓地点头。
“王爷爷让你来的？”小孩神秘兮兮地问道。
司徒雪刚想问那个王爷爷究竟是何许人也，就听到一声低喝：“你个熊孩子！”司徒雪循声望去，就见从不远出的街道上走过来一个拄杖老人，一张脸上满是褶皱，花白的头发在后脑挽成了一个发髻。他颤颤巍巍地走来，一边用手指着孩子絮絮叨叨地骂着孩子。
孩子看到老人来了之后立马安静下来，身子也往后退了几分，拉开与司徒雪的距离，低垂着头望着地面，一脸惶恐。
司徒雪歪着头看那个老人，没有属于老者应有的宽容与慈祥，那张脸看上去反倒有几分狰狞。司徒雪在脑中回想了许久，这个人的声音..在哪里听到过？
在离孩子还有十几步远的时候，老人举起拐杖就要往孩子头上劈去，孩子习惯性地抬手双手护住脑袋，背对着老人。他看了一眼孩子旁边满脸费解的司徒雪，拐杖在半空中僵了片刻，落在孩子身上时已经少了些许的力道。
孩子只是哎哟地叫了一声，便抬起头看着老人笑笑：“爷爷您今天下手轻了，莫非是老了身子不中用了？”司徒雪看得呆愣，被那么一拐杖闷下来，背上得起一条蛇口般粗的红痕，这孩子怎么就像是没事似的？
老头气的胡子都快倒竖起来，他弯下腰，恶狠狠地拉住孩子的衣领：“言多必失，说多少遍你才懂？”
孩子仍旧笑：“爷爷没做亏心事，怕失什么？”
“你！”老人扬起手就要往孩子脸上扇去，看到司徒雪正盯着他的脸，手又放了下来。孩子只是不以为意地挤挤眉，撇撇嘴将头瞥向一边。
“你是？”老人转而走到司徒雪跟前，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眼里充满了算计。
“我是新来的。”司徒雪咧嘴一笑，余光看到孩子无奈地扶额。她心里顿时没了底，是不是哪里说错了..
“办手续了么？”老人问道。
司徒雪张大嘴巴，听说过开店铺要办手续过城门也要办手续，什么时候当个乞丐也要办个手续？她摇摇头，一脸的茫然。
老人直起身子，奸笑两声：“好说好说，跟我来。”
司徒雪抓起楼一帆放在她身侧的两根拐棍支在身体两侧，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老人看到司徒雪的跛腿后，笑得格外满意，转身就往街上走去。
孩子动动嘴唇，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老人走了几步，突然转过身来对孩子说道：“你老老实实待在这，今天没有钱晚上就在这睡觉！”
司徒雪回头同情地看了孩子一眼，恰好对上孩子同样同情的眼神。她更为不解，满腹狐疑跟着老人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