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喉咙口的口水一噎再噎……
景源告诉我:“阿寿他,就是我亲手抱来这世上的——”
“唉?”我惊讶中抬首看他。
我坐在最外侧的大椅上,看着另一边桌台上的灵位,看着白色袅袅的轻烟缭绕在景源的四周,微弱的光,蒙着他的周遭。
“那孩子刚出世的时候,病怏怏的,连哭声都微弱。夫人她总背着我哭……她虽然不说,但我心里清楚,她在怨自己,没能给景家生个健康的子嗣。”
景源哀哀叹着:“其实我们心里都很清楚,我们是被勉强凑在一起的,她爱我,可我心里有别人——这辈子,那孩子就是我们的唯一,根本就不会有第二个。偏偏这孩子……身子那么弱。”
我动了动唇,不敢打断他,我只在心里哀叹,想起小时候,袁芷琴刚刚去世的坟前,我对景寿的安慰原来又是骗了他的:他的父母不相爱,景寿生下来就是传宗接代的一个“交待”,而不是“爱的结晶”。
“我给孩子取名‘寿’,希望孩子能过了那个坎,活得健康长寿,至少夫人她不用为了孩子担心。小福——”景源突然唤了我一声,他告诉我,“阿寿小时候的眼睛不是那样的,那天夜里——不知为什么,那孩子就特别闹腾,身子骨也日复一日地好起来的,孩子那一睁眼,把我吓了够呛,活脱脱的一双狼眼睛。”
我陪着景大夫干笑,总不能让我告诉他,其实那是罗刹的魂掉在了小婴儿景寿的身上,结果活脱脱的把一个秧子变成了精神的小狼。
景源也说变成绿眼睛的景寿特别精神,这孩子会闹,总把他娘亲折腾到人仰马翻——
“有些时候,我宁可阿寿变回原来病怏怏的,至少夫人不用那么受累。可她呢,原本的自责变成了全部的爱,我对她冷漠,她把对我的情全附加在了阿寿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