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压下想回屋给他拿被子的冲动,我逼着自己不去看他,转身推起了磨子——开始我原本的生活。
可以说,景寿睡得很警醒,等磨子的声音响了一阵,睡着的他突然弹起了身。
他揉着眼睛,我看着突然挺起身的他,差点没吓死。
“你……小福,你怎么起那么早?”他讶异地望了望天色,“这还是晚上呢!”
“过一个时辰就天亮了。”
“你怎么不去多睡一会儿?”
我苦笑:“我在你家的时候,这个时辰也早起来劈柴升火了。”
“那是以前!现在你身子弱……”
“给我闭嘴。我不是弱不禁风的大家闺秀,做点粗活死不了,不做这些粗活我会饿死。”
“就为了那么几个铜板?”
“景大夫也是用‘那么几个铜板’把你拉扯到这么大的。”懒得和他废话,我警告他,“睡你的觉,等睡饱了就回去。别和我罗罗嗦嗦,打扰我挣钱。”
他哼了哼,人站了起来,拉住了我推磨子的身子——
“景寿,你干什么?”
“我帮你推!”他说得铿锵有力,“你能做的,我也能做,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做!只要……我们还回得去。”
“我们回不去了……”
“我说回得去!只要你给我机会恕罪。”
我冷笑:“随便你……”
我就坐在天井下看着景寿,看着平日里只会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家伙推着沉重的石墨磨豆子。
如果拿时钟作为我和景寿推磨子的对比,我推磨子就如钟表上的秒针,而景寿呢,只能沦为最短小的时针!
他走半步歇一歇,推一把,喘一喘——
我看不过去,上去阻止他,话还没说出口,景寿上气不接下气地扬手,喘着说:“我来——我来……”
“做不了就别逞强。”我怕他伤了身子又要博我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