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怔,乖乖闭上了嘴巴……
一时的感触,他的双唇微微发颤。
很显然,他没有做好为人父的准备,就好像我还没完全消化对他莫名其妙的爱意一样,说实话,我也没做好为人母的准备,上天身手利索地就把孩子塞给了毫无准备的我们。
结果,我们伤的都很深:我伤了身子;而阿寿,伤的是心。
很多年以后,我问起他什么时候开始清楚对我的情,他想了很久才告诉我:早在他抱着流产的我的时候——我的血和孩子的血一下子把他震醒了,他才发现他最丢不下的是谁,最心痛的是谁!
也是这一次,他铁了心,要给我这辈子最完美的补偿。
只可惜,景寿这样的人,不用酷刑,是不会张开他死鸭子一样的嘴巴说点甜言蜜语,就算用了酷刑,他顶多给你“嘎嘎”来两声——这种人,从来不用言语来说他的真心。
他不善言语,只懂得用粗劣的实际行动,不怎么样地来表达他内心的感受。
这样的倔强很多时候,都让我曲解了他的本意,一而再再而三地误会他。
就像这一次,我看天色不早了,我赶他走:“你可以回去了。”
他碧绿的眼睛忽的闪过一丝震惊,景寿说:“阿爹要我接你回去——”
“回去哪里?”
“我家!”
我只能笑:“对,那是‘你家’,不是‘我家’。”
他愣了愣,反问我:“怎么不是……”
我指了指我脚下站的地,又指了指身后简陋的一切,我告诉他:“这里——才是我的家。”
家徒四壁,简陋的炕,简陋的桌子,一个积灰的灶台。
碗筷有两副……一副属于我,另一副本是过世的老爹的,奇怪的是,我本以为这副碗筷可以被景寿捏进他的手里,却不料,最后成了另一位少年的专属。
景寿把我的“家”扫视一眼,不消一秒,他冷哼:“这样的地方能住人吗?你宁可住这样的猪圈都不愿意和我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