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让我们换一种角度来认识这些问题,也就是用艺术测验来说明。这个测试是马斯洛和他的妻子制定的,可以用于测试整体知觉和直觉,测试领会艺术风格的能力。测试结论之一是:“艺术知识”,如艺术专科生、专业艺术工作者等等的知识,既有利于测试成绩,又会给测试成绩带来负面影响。领会“风格”的较好方法不是分析或解剖它,而是要使自己成为承受的、整体领会的、直觉领会的。例如,现在已有一些证据表明,迅速的反应往往比长时间的、审慎的、细致的研究更成功。
“经验的先天性”——对整体性特质的整体知觉所必需的先决条件,它是一种意愿和一种能力,无须其他“认识”方式辅助而直接体验。它意味着把我们的一切常规化倾向都抛在一边,不以认识取代感知,不把对象肢解成元素,不还原分裂。概括来说,一种整体性特质是某种弥漫全体的东西,分解就意味着丧失。
由此可得出的结论,那些仅在分析学、原子论、分类学是或历史学意义上“懂得”艺术的人,领会和欣赏能力较差。而我们必须承认,仅仅分析型的教育实际上可能会削弱原有的直觉。
或许,传统数学“教育”是一个更好的例子,它在蒙蔽儿童的眼睛,从而使他们在看不到数学的美妙方面做得更加成功。在每一种知识领域都存在“盲目认识者”,植物学家看不见花的美;儿童心理学家使儿童在恐惧中逃避;图书馆管理员不愿让书借出;文艺批评家以高傲态度对待诗人;盲目的教师为他的学生而毁掉了他的学科,等等。
有些哲学博士是“持有证书的合格人”和郁郁寡欢的并无真才实学者,他们发表文章只是为了避免默默无闻。在一次舞会上,一个女孩与另一个女孩悄悄地议论这样的博士说:“他不是有趣的人,他除了他的论据以外什么也不懂。”
一些艺术家、诗人、“歇斯底里式的”人,尊重并崇尚感受、情感、直觉和冲动;而一些宗教人士和一些更神秘的人物往往就此止步,他们可能排斥知识、教育、科学和智慧,认为这些人是本能感受、先天直觉、自然虔诚、淳朴明晰的毁灭者。马斯洛认为,这种反理智的猜忌倾向的发展远比我们认识到的发展更深,甚至在知识分子中也是如此。例如,在文化中这是构成男人和女人之间深深不理解的根源之一。而历史已经表明,它能够爆发为可怕的政治哲学。
对于这些攻击来说,由于它们之中有很大一部分真理和正义存在,因此,传统的、分析的、机械化的科学对它们才没有行之有效的防御措施。但更广泛的科学概念能迎接并回答这些疑难问题,这样的科学包括单独的、经验的、道家的、统一的、整体论的、个人的、超越的、终极的等等知识在内。
此项艺术测试还能提供给我们一个真实的例证。如果更审慎的研究将进一步证实我们强烈的第一印象,那么似乎也很明了的是另一些人——他们领会风格的明晰、直觉和能力可通过教育和知识得到改善和扩展;他们能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使普遍的、抽象的、合法则的言语知识影响他们对个人情境的体验;他们的知识有助于他们的领会并使他们的领悟更丰满、更繁复、更具有深度。
在至极的情况下,知识能增强对现实的甚至超越方面的体验,增强神圣而纯洁的、神秘的、出乎意料的、激发敬畏心的、终极的方面,甚至神圣感,许多人认为只能伴随质朴和天真而来,我们现在发现它更可能由老练和知识,至少是由于马斯洛所说的那种更广泛的知识激发出来。要强调的是:这个意见或假设或猜测是从他对自我实现者和心理治疗效应的研究推断的,而不是从艺术测验得出。
正是贤明的哲学家,在他们身上,智慧、善良、明晰和博学变成了统一体,正是他们设法保留住了“经验的纯真”、“创造的态度”,这种赤子般的、以新奇眼光看待一切的能力,没有预先的期待或要求,事前不知道他们将看到的是什么。马斯洛曾试图了解这种情况如何发生,以及为何发生,但这种把抽象知识转化为更丰富的经验的能力仍然是一个谜,因而显然还是一个有待研究的课题。知识在什么情况下起隐藏作用,又在什么情况下才起揭示作用?这则是更广阔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