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惜十八岁,高高瘦瘦,走在人群里,像个傻瓜。’林逸向好友介绍他妹妹时,就这样描述了一句。林逸不喜欢沉思,可说到他妹妹,他的话断断续续的,像是对一个人极其熟悉,却始终找不到字眼去形容她。左萧就在他的身旁,他撑着下巴,淡淡说了句‘:她肯定不傻,走在人群里,只要是认识她的人,肯定一眼就能认出她。’左萧见过林南惜的照片,它深藏在林逸钱包的夹层。他从没见过那样一张干净的脸,眉是那么的淡,瞳孔却是漆黑的,如同墨一般。照片是她的侧面,她望着远方,让你也想要向前望,望到与她一样的风景,可你又始终明白,那风景你永远望不到。这就是左萧对林南惜的第一感觉‘。是啊,她可不傻,太聪明了,林逸灌了口酒,掏出了那张照片。你不知道这丫头小时候有多厉害,一直长了了副柔柔弱弱的脸,可她向谁服过输呢,那张嘴啊,从不饶人。小时候,就算有人打架赢了她,也不过暂时的,她啊,总那么有心机的让家长有意无意的看到那伤,所以,纵然打赢了她,回家,免不了又得挨家长一顿打,可又有几个人打得过她呢。她打起架来,可没一点道德,抓挠咬,什么都不落下,直到对方求饶了,才肯停下。’林逸说着说着,又停顿了。‘你小时候没有照顾过她吧。’左萧喝了一口酒,缓缓地说一句。‘嗯。’林逸隔了好长时间闷闷的应了一声,继而左萧感觉肩上的布料开始一点点湿润。久久的,传来某人一声声的啜泣声。左萧什么也没说,他陪着林逸坐在地板上静等天明。可明天又能怎样呢,他不知道。林南惜死死地纠缠着林逸,以她十八岁义无返顾的架势,像极了当初的自己。
‘真的不去看她吗,’左萧在良久之后问出了这样一句话。他也实在想不到十八岁的小姑娘会这样的决绝,连离别,都是让别人在想象中疼痛。
林逸已有了轻轻的鼾声,喝醉的他,会偶尔叫出一声林楠惜,但就没有了下文,他不会叫她妹妹,也不会叫她南惜,他只会一遍一遍的喊着她的名字,然后,就是宿醉。
林南惜高三毕业的时候,填报志愿时,曾给林逸打过电话,第一遍,第二遍,无数遍,她在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中入睡。她也曾经心跳加速,手心冒汗,想着开口的第一句话该如何说,但最终也明白了林逸。也好,她这样对自己说,终于,可以义无反顾的逃离了。不过,她最后还是接到了林逸的电话,只是,入耳的,不是他的声音。‘南惜,你哥最近挺忙的,,,,,,’是左萧,他帮林逸打了这通电话,在很长的彼此的沉默之后,左萧又说,‘你哥说,别再打来了,’林南惜想,左萧是知道他们之间故事的人,他一个二十三岁的男生,如此的断续和沉默,想必,也是斟酌的不能再斟酌。‘嗯。’林南惜只是轻轻应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剩左萧一个人在电话愣愣沉默。他想过很多场景,想过林南惜会哭会闹,会生气会发飙,总之,想了那么那么多,就是没想到她的沉默。他甚至都准备好了安慰她的话语,可如今惊人的诡异的情况,他似乎只需要安慰自己。
林南惜以为自己会长长久久的失望,会把所有十八年来的委屈愤怒通通发泄出来。或许,只是她以为的愤怒委屈,可她并没有,这似乎是从未感觉过的轻松,就当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奔向他所在的城市时,他也懊恼不愿时,她选择去一个遥远的地方,与寒冷大雪,相伴而生的哈尔滨。
一个人默默的收拾这行装,整理着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