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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番外三:刘莉莉篇之前世的峨眉

你曾经说你一生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峨眉,你也不知道究竟喜欢它什么,冥冥之中总有一种不灭的牵念,一种无以言表的情结。

你说峨眉,在你的心中已不是一座普通的山,更像是宿命里未尽的前缘,你说也许那里有你前世的回忆,轮回的痕迹。

只是,你再也没有机会去完成生前这最后一趟旅行。

所以,我决定去成都上学,去看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地方,让你念念不忘。无论那是一个世外天堂还是另一处烟火红尘,我都决定用我最美的四年青春去守望它供奉它。我想,这已是我能为你所做最后的一件事。

请你再给我四年的时间,最后的四年时间,让我一边去回忆一边去忘记,回忆你爱的悄无声息、你爱的姗姗来迟,忘记我爱的义无反顾、我爱的无怨无悔。

于是,在八月的一天,告别了所有的亲人,我独自来到川蜀之地,像虔诚的朝圣者心怀敬畏又满生幸福地去往峨眉,替你完成心灵的朝圣。

马芳说你是天上受罚的仙人,来人间完成一段或长或短的流刑,如今你业债已偿、夙孽已清,于是回到再也没有悲伤没有痛苦的天堂。那一刻,我忽然很理解祥林嫂了。尽管今生今世,生生世世我们都再也无法相见,我也多希望马芳的话是真的。只要你能安好,日日都是晴天。

远远地我便望见云烟深处的峨眉,澄净的蔚蓝色天幕,圣洁的雪白色云朵,峨眉隐隐青山就静候在无尽的祥和之中。像等候久矣的神女,不知千年已过,又像登高送别的凡妇,不知归期何时。

就在那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了你生前的执念,每靠近峨眉一步彷佛就与你拉近一分,我忽然相信有前缘未尽有冥冥注定,而你就是来自峨眉的精灵,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花一木都是你的影子,梵呗呢喃,晨钟暮鼓都是你未尽的声息。

我来到报国寺,看见古佛青灯、法相庄严,游人络绎不绝各自祈求着生平的一桩心愿,我却从袅袅青烟、叮叮木鱼中默默地走过,面对静默慈悲的神明,我怕心事泄露。

你一定很喜欢清音阁吧?水声激越,幽谷清音,我又想起了你明净舒朗的样子,从容清爽的声音,我相信你就在我身边,就在我附近,你是那一棵树,那一枝花,那一方石,还是那一朵云,那一阵风,那一溪独自私语的水?我却无法知道。

然后,我在接引殿停下了脚步,一路上我已捡了一束的松针,然后放进香炉里就当给你心事,我相信你若有知一定能读懂。每一针有每一针的痛楚,每一针也每一针的幸福,爱得千针万刺,铭心刻骨。我终于双手合十拈香祈福,为你和家人。愿你一路走好,世世安稳;愿妈妈和爸爸幸福安康,生生平安。

从天而降的石梯,就像通往天国的阶梯,一步一叩首,我望着山川缄默、绵延无尽,看山看水,天地间的风景全都是你的影子,整个世界都是关于你的回忆。一步一步,走着走着,忽然就分不清前世今生了,我知道你一直都在,从未离开。

离开接引殿后,我又一路拾级而上,有八月的阳光始终一路相随。来到离天空最近的金顶后,太阳却悄无声息地退下,就像华丽的舞台突然撤去了灯光,天象四维渐渐地暗淡冷静下来,喧嚣的人群也偃旗息鼓了,都面面相觑窃窃私语。我独自仰望天空,夏日的金顶阴晴难测,我已备好雨具,像准备已久的兵士只等一场战役的轰轰烈烈,让暴雨降临吧!

可就在我转身的刹那,我望见金顶外的天空彷佛变成了一个混沌的世界,已不见天地万象,像黄昏又像黎明。静默了许久,天外的余光漫漫溢来,顿时又有华光普照的明朗,我望见前方云海翻腾,茫茫无涯,浩浩无际,回首四周我彷佛置身在天堂之中。

我顿时感到自身的渺小,万象的无穷,生命的恒久,我看见云雾中自己的投影四周光华莹莹,像发光的宝石。我知道,子规此时此刻一定就在这云海之中,你一定也在看我。

我终于无力地匍匐在地上呜咽不止……

也许真有冥冥注定,真有前缘未尽。

在岁月的长河中,在生命的洪荒里,我们之间所有的交织纠缠,三世一心,经传轮回,一切的一切都只因为我恰巧爱上了你,就像你我的名字恰巧出现在一起。可惜千年前它就被注定只能是别离而不是厮守,它恰巧被印在发黄的线装书上,而不是被刻在永恒的三生石中。

来不及我送你,等不到你爱我,我们之间只有无边无际的遗憾,隔着前世今生的距离。

那一夜,我终于梦见你我在无人的荒野里挥手送别,山川缄默,天地无言。我听见啼血的子规响彻了长空,我看见飘飞的杨花弥漫了天地。

你最后一次挥手,我成全你永世的自由,却也判定了我终生的流刑。

那一刻

我升起风马

不为祈福

只为守候你的到来

那一天

我闭目在经殿香雾中

蓦然听见

你诵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

我摇动所有的经筒

不为超度

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磕长头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

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

转山转水转佛塔啊

不为修来生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瞬

我飞升成仙

不为长生

只为佑你喜乐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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