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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地狱惊魂(2)

看看就要走进十八层地狱,唐龙心里很是害怕,可他却非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这才知道,自己的性格有多么脆弱,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如此愚蠢地答应顾若愚,要去亲自体验什么绞魂索一类的酷刑。而一旦这个时刻临近,他的情绪反到平静了下来。

他真希望自己像个真正的勇士那样,面对一切不可逆转的险境,为自己创造的奇迹而自豪。那么,那些酷刑运作起来是怎样一种情形呢?对此他一无所知。毋庸置疑,光听这摧胆毁魂、绞魂、灭魂呀就够叫人胆颤心惊、屁滚尿流的了,若是真被上了刑,那痛苦煎熬的滋味一定是可怕又绝望,不对,连魂魄都消失了,还有什么可怕和绝望的。管他呢,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十八层地狱前一片光明,那是灯光的照射。刚走至地狱大门前,就觉有一种无形的屏障隔断了光明,黑暗笼罩着囚有无数囚犯的十八层地狱。待跨过门槛,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三个亮点,那是他自己、顾若愚和戴月手中的手电筒发出的光源。借着光亮,他看到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走廊,走廊两边有着数不清的囚室,但看不到步行楼梯。看到了,左边三米处有一电梯间。

也许,这时的他并没有感到害怕,这是因为他还没有看到任何值得他害怕的东西,可他一直在等待着那个可怕时刻的到来。他的两眼左盼右顾,也许表情戒备的有些夸张,所以他一边谨慎地往前移动着脚步,一边在心里暗自庆幸戴月把他带来这里。不知怎的,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与戴月的偶遇,这是一个有着丰富阅历外柔内刚、鬼灵精怪、忠诚于事业的优秀执法者,这一切他能读得出,用不着她自我介绍。

也许,他对顾若愚不了解,只是初次的直觉影响了他的判断,可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会有错。顾若愚这个人自负、虚伪、自以为是。最重要的是,他从他的言谈举止和表情上读懂了他的可恶;另一方面,贪婪可怕、阴险和不择手段,他才不会纵容这些呢。他要把这个人的假面具揭下来。他开始产生出一种无与伦比的自信,或许因为他和她的共同努力,这桩惊天大案或许就能够从这里撕开一个口子也说不定。

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发现任何疑点,这是意料中的事。也许,当他从这里离开的时候,灵感会给他带来惊喜,另外,千万要用心去观察,一定要等到时机到来。他盯着他的背影,这个毫不知情的笨蛋,嘴角处肯定挂着冷酷的笑,真以为会把他置于死地呢。

他暗自冷笑,只感到一阵激动,一种毫无来由的畅快涌遍全身,那种恐惧、可怕和绝望的死亡之感都被他甩到九霄云外去了。这时的他就像一个被解除束缚的勇士,也像一个瞅准时机发起进攻的将军,在这个充满死亡的地域放手一搏,不必按照行为准则去行事,他要的是独出心裁。

一阵沉默,还是顾若愚首先打破了这宁静:“这条走廊有五十公里长,光这一区段,就有一千部电梯,还有九千间囚室关押着几十万个囚徒。美女,不知这一次的检查你准备从哪里开始呢?”

戴月与顾若愚面面相觑,各自都在心里打着小算盘。她在想莫非他是在耍唐龙,这太有可能了。为了迎合他的不怀好意,她对他说:“先让唐龙参观一下囚犯们平日所受的最基本的待遇吧,接下来咱们再进行例行检查。”

“一切都按美女的吩咐办,但愿唐龙先生能够承受得住。”顾若愚说着,脸上露出了阴笑。

让唐龙奇怪的是,十八层地狱里面除了黑暗之外,并没有看到任何值得可怕的东西存在,甚至连囚犯们惨嚎的声音都没有听到。一切的判断都无法判定,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这种感觉让他觉着迷惑,戴月发现了他的神不守舍,借扭转头的机会瞪了他一眼,并摇摇头。他弄不清她要表达一个什么意思,只是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油然而生,便不由自主地两步赶到顾若愚的身边,看顾若愚用手在一间囚室左边墙上一按。

没有丝毫响动,囚室的门就被一种无形的力打开了——这是掌纹控制的门。在门被打开的同时,一阵痛苦的悲嚎声立时便形成了一股迅猛异常的声浪,在走廊的所有空间回荡,大有震塌十八层地狱之势。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唐龙的耳膜都快要被震破了,这绝不是错觉,这一切就发生在眼前。他赶紧用手捂住双耳,可还没有等他镇静下来,顾若愚一下就把他拉进囚室里。

几乎在同时,借着手电光的照射,他的眼帘清晰地映尽一个被刀剑穿胸而过的狰狞面孔的魂灵——不,是四面墙壁和天棚上面无数人的魂灵的影像,那阵声嘶力竭的惨嚎声就是从这些狰狞可怕的人的魂灵的影像的嘴里发出的。

不过,这些魂灵没有实体,只是一些丑陋的令人恐惧的影像。眼前的影像虽然很模糊,但其轮廓还是非常清晰的,那种挣扎,那种痛苦,那种急于摆脱束缚的急切心情一览无遗。他以为是那震耳欲聋的悲嚎声导致了视觉产生出的错觉,不对,他的视力从未出现过任何毛病。对此他摇摇头,他发现在四壁和天棚上晃动的影像,真实地被固定在利刃之上,无论他们怎么挣扎,无论他们的动作多么诡异,也无论他们的哀嚎有多么瘆人,可就是没有办法挣脱。

他没有受到攻击,这让他感到仍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围绕在他身边——不是那些挣扎中魂灵,的确,和身边的顾若愚比起来,甚至这些刀剑穿胸的魂灵都比顾若愚温柔很多。他的怪异的举动,他的深藏不露的表情,他的阴险和狠毒的心肠,没有人能够够摸得清猜得透。

“没吓到你吧。”顾若愚说。他看到他由于他的一拽,唐龙就被吓得嗷的一声跳到一边,差一点就被墙上的利刃穿胸而过的魂灵抓住。

这张魂灵的脸满是恐惧和绝望,那眼神真的叫人毛骨悚然,四肢在利刃上不停地颤栗,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触到唐龙了。这使那魂灵感到不寒而栗,嘴里发出一阵哀嚎声发泄着痛苦万状。唐龙直勾勾地盯着这魂灵,这让他感到非常震惊,用心惊肉跳和魂飞魄散比喻他此时此刻的感觉是再恰当不过了。总算他的本能的反应还不算慢,往右横移了几步,生怕这些被利刃穿胸而过的魂灵会突然跳下来,把他挂到利刃上经历痛苦的不尽煎熬。

被猛地一拍的唐龙听到顾若愚的话,终于从那骇人的惊恐中走了出来,不过,拽他进来的这个人浑身透着一股邪劲和一种诡异,可他脸上却露出可怜的笑容,他对他说:“还好,他们个个被利刃穿胸而过,根本伤害不到我,倒是你让我感到非常不安。”

“我是一个好人。”顾若愚说,他望着他的神情真叫人害怕:“你的话让我感觉受到了侮辱,另外你的眼光也透着敌意。唐龙先生,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这么讨厌我?”

“真是无稽之谈。”唐龙赶紧说,还伸手搭着他的肩膀。“你我初次相识,本应成为知心朋友,是你想多了。哦,对了。唐龙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对他说:”这些魂灵有这么顽强的生命力,天天面对他们,你不感到恐惧吗?“

顾若愚用手掠掠头发,他对唐龙表现出的胆怯和恐慌表示赞赏,他藐视地瞥了他一眼,冷漠地回应道:“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报应,我只是按规矩办事,只要他们敢于挑战我的尊严和权力,我会让他们一个个地在这里永远消失。”

戴月看到顾若愚乘唐龙陷入莫名之中把他拽入囚室,又在唐龙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骤然拍了唐龙一下,对这种偷袭式的袭扰,唐龙表现出不快也在情理之中,可她不希望这种现象影响到唐龙的情绪,所以他面对他们,说道:“你们的话都不怎么悦耳动听,倒像是冤家对阵。我可不想看到唐龙的地狱之旅蒙上不愉快的色彩,也不想看到我的朋友顾大队长的忠诚守护出现盲点。”

唐龙对戴月说:“你不用担心,他只是用过激的语言来消除我心中的恐惧。我的胆量很小的,走夜路都怕遇到鬼。”

“你好像在演戏。”顾若愚对唐龙说,他看到了他恐惧面容下隐藏的胆大包天式的勇猛、坚强和无所畏惧,这让他心头一惊,不过他还算淡定。这大概是因为他还是不愿接受威胁临近的缘故,他不想弄得满盘皆输,这不是他的风格。“不过你的演技太差,需要我教你吗?”

唐龙再次笑笑,他并没有露出破绽,对方一定是在试探虚实,这个人心思缜密,用装傻充愣来掩饰他的狡诈,实在是高明之举。事实上,他可不是这么容易被欺骗的。但听他委婉地说:“我可不想当什么演员,虚情假意没有一点的真情实感,那样活着太辛苦。你若是想把真实的你掩藏在假面后面,还是你来吧,我可没有这个闲情逸致而虚度年华。”

“这个人还真不好应付。”顾若愚心里说。但他脸上还是挂上了微笑,他对自己的直觉产生了怀疑:这个阳世人怎么会让他感到毛骨悚然呢?对方那游移不定的目光似乎在一直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那脸上时而表露出的疑惑冰凉冰凉,看上一眼就让人感到万分的不舒服。真的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种莫名的感觉呢?这让他很是纳闷;管他呢,不就是一个等待死亡召唤的阳世人嘛。想及此,他当先一步走出囚室,看着戴月和唐龙从他眼前走过,他听到自己用冷漠的声调说:“没有人会表演的完美无缺,表演就是一种形式上的模仿,唐龙先生太聪明了,本色表演绝对真实,没有人会窥视出丝毫的破绽来。”

“我们去看看消失记录吧。”戴月建议说,这是她每次来必做的科目。

“好的。”顾若愚说。看来他的心情不错,不过他还有几句话要说给唐龙听,所以他边走边对唐龙说:“消失记录指的是、囚室被关押的囚徒一旦达到不可救药的时候,一是经过酷刑彻底消魂,二是用灭魂弹击毙达到同样的效果。简单讲给你听吧,不管被关押在十八层地狱里的囚犯被何种方式从这里消失,他就永远失去了轮回转世的机会。在来时的路上,你可能已经看到了恐怖山,它就是用这些囚犯的尸骨堆起来的,而且这座恐怖山还在一直加高,也许过不了多少年,它就可能超过地球上的珠穆朗玛峰;那冒出血腥味的血河,也是用囚犯的鲜血汇集而成的,现在那血河里的血就要快漫出来了,恐怕再有几十年血河就要决堤了。不过不要害怕,看似这恐怖山和血河离十八层地狱只不过几十公里的距离,实际上,这山这河离这里无限远,它只是给我们的视觉造成了一种错觉和听觉罢了。

突然一阵强烈的震动,唐龙差一点就跌倒了,本能中伸手扶住了墙壁,说话的声调有些紧张:“我怎么感觉十八层地狱晃晃荡荡的,它不会倒塌吧?“

戴月对唐龙的无知只是表现出了可笑,却没有吭声。

顾若愚感到有机可乘,可他又一琢磨没有必要跟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在语言上较劲,于是他告知他:“不会的,它已经存在了几千、上亿年了,若是一有惨嚎的声音传出,就会把十八层地狱震塌,恐怕早就没有这十八层地狱了。“

就这样,好像这两个相互讨厌的人似乎有和好的迹象,这时的气氛变得自然而流畅。唐龙心里明白,即使顾若愚手脚干净,也不能说明他心里有多么纯洁,他这样想只是源于刚见面时的直觉。走廊里除了顾若愚、戴月和他,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如果没有三支手电的光亮,黑暗将会把这统统吞没,只有那连绵不断的惨嚎从封闭着的囚室里传出来,震得无比坚固的十八层地狱摇摇欲坠。“这儿绝不会风平浪静。“唐龙这样想。

这里无数的囚犯和管理者之间,似乎并没有剧情上的任何联系。但从顾若愚的言谈举动中,还是让唐龙产生出无限联想,预感到将有一场磨难在等着他。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既然已经碰上了顾若愚这个难缠的人,就算是被消失在这里,他也只有硬着头皮与他周旋下去了。好在有戴月同在。

有点意外的是,一路上并没有恐怖发生,唐龙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出现。四周出奇地静,仿佛那种声势浩大的惨嚎已经消失了一样。

“这是资料室。”顾若愚总算打破了沉默,看他的样子有恃无恐。

“这是十八层地狱在这一区域唯一的一间资料室。”戴月向唐龙介绍说:“它记录着这一区域所有囚犯消失或存在的所有真实记录。”

走进资料室的唐龙看到,这间资料室足有三百平方米,一百二十台电脑分成四条直线,分别摆放在四张长桌上面。奇怪的是,只有第二排第二十四台电脑的显示屏亮着,页面上显示着资料,这也许应该是昨天的记录。

“戴月小姐请检查吧。”顾若愚说。很显然,他比之前显得有礼貌了,即谦卑又恭敬,像极了备受欺辱的佣人,可他眼里散发出的狡黠之光说明他桀骜不驯:“这是这一个月来,这一区域所有被毁灭的囚犯和这一区域到今天为止所有在押囚犯的记录,都在这台电脑里储存着呢。你看总数也好,看每天被毁灭和新来的囚犯都有非常详细的纪录。请吧,戴月小姐。”

此时,虽然没有打开电灯的开关,由于有三支手电强光的照射,再加上电脑显示屏发出的光源,资料室还算明亮。文字记录很全面,最值得称颂的是,每一个被毁灭魂灵,在消失前几秒钟内真实的照片都被储在了文字记录的前端,让检查之人一目了然。但是,随着戴月移动鼠标的不断加快,那些记录在案匆匆而过的,在一刹那间呈示出的都是一副狰狞可怕的神情,这才是人生最恐怖的最后一刻的恐怖展示,资料室的气氛无形中变得十分诡异。“问题是不是出在这里呢?”唐龙这样想。但他马上否了这个荒唐的想法,有谁会愚蠢到这种地步,不过用电脑造假是谁都发现不了的,内行是不会笨到把漏洞呈现在审查人员眼底下的。

在手电光里,从顾若愚脸上移开的那个瞬间,在电脑显示屏的光源下,那张惨白的脸突然间扭曲起来。唐龙从侧面看得很清楚,当他再去看的时候,那张跟妖怪一样惨白的面孔一下子就没有了,顾若愚依然还是顾若愚。

唐龙很奇怪,那瞬间的摄入绝不会是错觉,怪只怪顾若愚的应变能力太强了。此刻,顾若愚镇定自若,显得非常淡定,这不是一般人所能够做到的,为了麻痹审查人员,怎样的演技他都能表演出来。

戴月坐在电脑显示屏前已经快两个小时了,名字、籍贯、在阳世所犯罪行履历一清二楚。即使是被毁灭之人消失前数秒间留存的照片也清晰地显示在她的眼前,一切都没有误差。她没有发现任何值得怀疑的线索,那只是因为她不够高明。

戴月的表情顾若愚看得非常清楚,那张美丽的脸庞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更加迷人,而是隐隐透出一种失落感,几次他心中暗喜。他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可他并没有失去戒心,因为他看到了,从唐龙镇静的眸子和他身上表现出的跃跃欲试的疯狂劲了,这是他从见到他的那一刻就料到的。他不会放过这个给他带来危机和忧患意识的人的,因为下一个节目他顾若愚要安排几个囚犯,把唐龙一路送往西方极乐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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