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旅伴也停下来，他双手合十，遥望着阳光下的森林和远方的城镇。此时空中响起了一个奇妙的声音，抬头望去，只见一只巨大的白天鹅凌空飞过，唱着一种他们以前从未听过的歌，但是歌声慢慢变得微弱下去，那只美丽的鸟也垂下了头，慢慢地落到他们脚下死了。
“它的两只翅膀真漂亮！”约翰的旅伴说，“真正的天鹅翅膀，又大又白，能值不少钱的。我要带走它，现在知道剑的用处了吧！”
于是他一剑把天鹅的翅膀砍了下来，因为他想要这对翅膀。
他们在山上走了很远很远的路，最后才来到一个大城市，那里有许多高塔，有好几百座，塔身在阳光下闪着银光。城中央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大理石宫殿，屋顶是用赤金盖的——那里是国王的住所。
约翰和他的旅伴不想马上进城，打算在旅馆里先住下来，好好打扮一番，因为他们想体面些进城。店主告诉他们国王是一个很好的人，从来不对任何人使坏；但他的女儿，实在是一个很坏的公主。尽管她拥有非凡的美貌，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她是一个恶毒的巫婆，让很多英俊的王子丧了命。不管是王子还是乞丐，任何人都可以向她求婚，这是她许可了的。因为对她来说谁都一样，来者只须猜出她所问的三个问题就行，回答对了就可以和她成婚，将来还能继承她父亲的王位，治理整个国家；但是求婚者如果猜不出那三个问题，就会被吊死或砍掉脑袋！她就是这么一位又邪恶又狠毒的公主！
老国王也觉得公主做得太过分了，可是他也阻止不了她，因为他曾经答应过她，不论她做什么，只要是和婚事有关的，他都不能干涉，来碰运气的王子，都没有答出问题，他们要么被吊死，要么总被砍了头，当然事先也有人警告过他们，他们完全可以不必来冒这个险，可是他们还是抱着一线希望来了。对这凄惨的事，老国王感到非常难过，他每年都要和他的士兵一起跪一整天，祈祷他的女儿能变好。但是不论用什么办法，她总是不肯改过。老太太们为了表达她们的悲伤，她们总是在喝白兰地的时候，先把酒染成黑色再喝，除此之外她们还有什么法子呢？
“邪恶的公主！”约翰说，“她实在欠揍，应该用鞭子狠狠抽她一顿，我要是老国王的话，非那么做不可！”
这时他们听到人们在外面大声叫好，原来公主正从那里经过，她的确很漂亮，看她这么美貌，人们很容易忘掉她的恶毒，还会对着她大喊“好！”十二个身穿白绸衣、手中拿着金色郁金香的美丽少女，全都骑着漆黑的骏马护卫着她。公主自己骑着一匹雪白的马，上面还装饰着钻石和碎玉，她手中的马鞭就像太阳光一样闪闪发亮；头上的金冠看起来像是天上的星星，她的外衣是用1000多片蝴蝶翅膀缝制成的。这些比起她的美貌来说，都算不了什么，她真是太漂亮了！
约翰一看到她，脸马上变得血红，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公主像极了他在父亲去世那天梦到的那个头戴金冠的女郎。约翰觉得她非常迷人，不由得深深地爱上了她。他无法相信她是一个恶毒的巫婆，无法相信她会把答错问题的人绞死、砍头。
“人人都可以向她求婚，连最穷的乞丐也行。我实在忍不住了，一定要到她的城堡去！”
大家都劝约翰不要做傻事，因为结果肯定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他的旅伴也极力劝他别去冒险；但约翰认定会有一个好结果。他刷了鞋子和衣服，洗净手和脸，还梳了梳漂亮的金色头发。
然后他一个人去王宫了。
“请进来。”约翰敲门的时候，老国王在里面应道。
约翰打开门，老国王穿着长袍和便鞋走过来迎接他，他头上戴着王冠，一手拿着代表着权力的权杖，另一只手拿着一颗象征着王权的金珠。“先等一下！”国王说，他把金珠放到腋下，和约翰握了握手。当国王知道他也是求婚者的时候，忍不住哭了起来，权杖和金珠都落到了地上，他只好用衣袖擦了擦眼泪——真是个可怜的老国王！
“别去了！”他说，“你也会和其他人一样遭殃的，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于是他带约翰到了公主游乐的花园。那里是一片凄惨景象——每棵树上都吊着三四个求过婚的王子，他们都是答错问题而被吊死的。微风一吹，这些骨架就咯吱咯吱地响，小鸟都吓坏了，它们再不敢飞到这个花园里来了。所有的花儿都绕着骨头生长，那些头骨在花盆里不时地发出几声冷笑——真称得上是公主的花园！
“你看见了！”国王说，“这些人的命运可能就是你的命运。最好打消你的念头，我很难过，可是我所能做的也只能是劝劝你们了。”
约翰吻了一下国王的手，说他的运气会很好的，因为他很喜欢这位美丽的公主。
这时公主和她的侍女骑着马走到院里来了，他们就走过去打招呼——她看起来真的是美丽极了，她向约翰伸出手来握了一下。约翰心里比以前更喜欢她了，觉得她根本不会像别人说得那样邪恶。约翰和公主到了大厅，小侍童们早已等候在那里，小侍童们端来了核桃仁和别的东西，可老国王难过得什么也吃不下——况且核桃对他来说的确是太硬了。
他们约好，约翰要在第二天早上再到宫殿来，那时法官和全体大臣都会来看他的表现。
如果他表现不错的话，还会有另外两道问题，但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能够通过第一关——那些想碰运气的人全都丢了性命。
虽然面临着巨大的难题，约翰一点也不着急，相反，他很开心，总是想着那个漂亮的公主，还确信上帝会帮助他，但具体怎么帮，他也不知道。在回旅馆的路上，他一路跳着舞，他的旅伴已经在路上等他好久了。
约翰不停地说公主对他多么客气，公主又是多么漂亮等等。他急切盼望着第二天的到来，真想马上到宫中去碰碰自己的运气。可是他的旅伴摇着头，显得情绪很低落。他说：“我很喜欢你，我们本来可以在一起的时间再久一些，但我现在要失去你了。可怜的约翰，我真想大哭一场，可是我不能影响你今晚的快乐心情——或许这是我们相处的最后一个晚上了，让我们尽情快乐吧，明天早上你走后我再哭吧！”
城里的人很快都知道又有一个人向公主求婚了，大家都很难过——戏院关了门，卖蛋糕的老太太在她的糖猪身上系上了黑纱，国王和牧师们在教堂里跪着向上帝祈祷。每一处都显得很悲哀，因为大家都觉得约翰的运气决不会比以前的求婚者好到哪儿去。
黄昏时，约翰的旅伴调了一大碗鸡尾酒，他说，“现在我们该高兴高兴，为公主的健康干杯！”但约翰只喝了两杯就想睡觉，他的眼睛已经困得睁不开了，于是就呼呼大睡起来。
旅伴把他从椅子上轻轻地抱起来，放到了床上，天全黑下来的时候，他取出从天鹅身上砍下来的那对翅膀，绑在自己肩上，接着又拿出从老太太那里换来的树枝，取出最长的那一根，把这根树枝放到了口袋里，然后他打开窗户，飞到城里去了，他一直飞到王宫，在公主卧室窗前的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
全城一片沉寂。时钟指向了11点45分，这时窗子打开了，公主穿着白色长袍跳了出来，她的身上还有一对黑色的翅膀，她飞出了城外，一直飞到大山深处。旅伴悄悄地飞在她后面，为了不让公主发现他还隐了身，他不停地用柳条抽打公主，血流得到处都是。嗨，那才是真正的空中旅行呢！风吹得她的长袍向四面张开，就像一面很大的帆船，月光透过衣服射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