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本来想让世人知道你所做的一切,你却不知道羞耻,把自己的行为全部暴露出来,自从知道你那事后,我常常整夜不能入睡,我为你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上帝啊?你不必可怜我,也不必再同情我,快让我的灵魂离开这个可恶的人世间吧。我在情场上是个失败者,因而变得很消沉,可能有人羡慕我从前的富裕生活,而现在我身无分文,甚至这么个大宫殿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当你官运亨通时,有人仰慕你的声望来归顺你,而当你恶运降临时,他却跑得比谁都快,连个人影都见不到。一位勇敢的战士,当他遇到敌人时,正要拉弓射箭,弓弦却断了,你说他能有什么办法呢?我这个满腔怒火的年轻人,不知何时才能摆脱自己的恶运。”国王听到哀叹,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立刻站起来,循声而望,只见大厅的门上挂着一块漂亮的门帘,他掀起门帘,看到床上坐着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人,他长得很标致,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还有一头乌黑的头发,腮边还有一颗黑痣,让人看了更觉得可爱。
青年人身穿埃及式的金线锦袍,头戴珍珠皇冠,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却布满了愁云。国王看到这位英俊潇洒的青年激动万分,急忙向他施礼。
青年人也很有礼貌地和国王打招呼,随后又说道:“我因身患疾病,不能起身相迎,请您多多原谅。”
“青年人,你不必太客气,我仅仅是你的一位不速之客。我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想请教你,希望你能帮助我。我急于想知道,这旷野中的山谷、湖泊、四色鱼和这座宫殿是怎么来的。我现在又有一个新问题,那就是你为什么一个人孤孤单单地住在这里,并且还这么痛苦忧伤?”
青年人听了国王的话,忍不住泪如雨下,他伤心地哀叹道:“命运主宰着一切,它能让多少人倒下去,沉沉昏睡,同时又不知能让多少人从昏睡中醒来。即使是一直沉睡,主的眼睛也是睁着的,他能看到所有人的所作所为。主主宰着一切,就连天气的阴晴变化他都能主宰,更何况人的命运呢?但愿主能早日解救我。”
说着,他伤心地叹了一口气,又接下去说:
“这位尊敬的客人,你就抛开一切愁恨,不要追究任何事物的根源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追问他为什么变成这样,这一切都是命运在作怪。”
国王还是感到很惊奇,便问:“你年纪轻轻,为何如此忧愁,以致泪流不止?”
“客人,请你看看我的下半身,便知我为何如此伤心了。”青年人边说边掀起他的锦袍。
国王马上走到青年人的身边,他这才看到这位英俊的青年人下半身竟全部变成了石头,只有从头到腰间的那部分还是人形。国王看了也很悲哀,对青年人的不幸遭遇十分同情。他摇头叹息,接着说:“这位不幸的人,你又为我心中增添了一个谜,起初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四色鱼的难言之隐,后来又增添了湖泊、黑石宫殿的秘密,现在连你的不幸遭遇也想知道,青年人,我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但愿你能把一切都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你摆脱困境呢。”
“尊敬的客人,既然你执意要听这其中的故事,那我就讲给你听吧,你仔细听着。”
“我非常迫切地想知道这许许多多的秘密,你快点讲吧。”
“其实,四色鱼和我一样,有一段很离奇的遭遇。我希望你听了之后要汲取教训,对任何人都不要太仁慈了,这是我从这件事中总结出的教训。”
国王着急地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快告诉我。”于是,青年人开始讲起“着魔王子的故事”。
着魔王子的故事
我所居住的地方是一个黑岛,四周都是高高的山,我的父亲名叫玛哈睦德,曾经是这里的主人,也是国王。先父在世执政七十年,国强民富,老百姓们都很敬重他,他死后,王位由我这个独生子继承,不久我就与堂妹成亲了,我们俩情投意合,恩恩爱爱,谁也离不开谁,有时我有事外出,她就茶饭不思,一直等我回来才一同吃饭,我沉浸在幸福之中。然而好景不长,恶运就降临到我的头上了。我们成亲后一年,有一天,妻子去洗澡间洗澡,我就让厨师准备晚餐,好等妻子回来后一起进餐。我闲着没事,就躺在床上休息,当时我就在这个床上躺着,两个女仆坐在床边侍候我。妻子不在身边,我感到心里很空虚,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不一会儿,我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坐在床边的两个宫女以为我睡着了,就开始闲聊。其中一个宫女说:“我们的国王真是太善良了!他对人那么仁慈,主却让他和一个会魔法的女人在一起,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我听了这话感到很吃惊,但我没有起来,继续假装睡觉,想听听下边的议论。
这时,另一个宫女说话了,她说:“呀,我真希望主快快制服她,让我们的主人从恶梦中清醒过来。”
“我们的主人也太粗心、太大意了,竟然一点没有察觉这件事。”
“我们的主人真可怜,怎么会和这样的人在一起,这个女人也太卑鄙了,她每天都在主人的酒里加上麻醉剂,让主人在睡前喝下去,然后昏睡不醒,她自己却打扮得花枝招展,不知外出到哪去了,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回来。回来后,她不知又用什么妖法使主人清醒过来。”
宫女的对话我听得清清楚楚,把我气得脑袋像炸开了似的。但妻子从澡堂出来后,我没有表现出异常,还像往常一样亲热。这天傍晚,我特意叫仆人多摆了几个菜,然后和妻子一起吃喝,我假装多喝了几杯。饭后,我们又在一起亲密地闲聊了好长时间,才准备上床睡觉,这时妻子让仆人端来了我睡觉前喝的酒。我端起酒杯,只做一个喝酒的动作,然后悄悄地把酒洒在地上。我和以前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好像真睡着了似的。妻子这才原形毕露,她恶狠狠地说:“你这讨厌的家伙,快睡你的觉去吧,我希望你永远睡着,再也不要起来。我非常厌恶你,真想永远不要见到你,我希望尽快结束你的生命,好让我自由自在地活着。”妻子说完,就换上自己最喜爱的衣服,然后浓装艳抹地打扮一番,带着我的宝剑走了。
我也赶快从床上爬起来,悄悄地跟在她的后面。我跟着她走出宫门,然后穿街越巷,最后来到城门下,不知她嘴里嘟哝了一阵什么,城门的锁便掉在地上,城门便打开了。她立即走出城去,我也毫无声息地紧跟其后,一口气走了十几里路,她在一处土墩前停住脚。那里是一座堡垒,中间有一间砖砌顶的屋子,我看见她走进那间屋子,自己就爬上圆屋顶,想弄清事实的真相,原来,屋子里住着一个黑奴,他穿着又脏又破的衣服,躺在甘蔗叶堆里一动不动,只有那突起的红润的嘴唇表明他还活着。
妻子在黑奴面前倒是显得很可怜,她跪在黑奴的身边,吻了好长时间,黑奴才慢慢地睁开双眼抬起头来,然后大声说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到现在才来。我不想见到你,快给我走开!”
我的妻子并没有生气,她低三下四地说:“我的主人,我是一个已经结过婚的女人,虽然我非常讨厌丈夫的模样,不想和他在一起,但为了你,我只能委屈自己。他若知道我每天来和你约会,一定会杀死你。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会把他的城市变成废墟,让猫头鹰和乌鸦在城市的上空盘旋鸣叫,让成群结队的狐狸出没在城里,甚至还要把城市中的黑石头搬走。”
“你这个下贱的女人,不要欺骗我了。我们黑人是有骨气的,不像你们白人一样软弱无能。以后,如果你不能早点来我这里,就干脆不要来了,免得惹我生气。你这个卑鄙、可耻、下贱的女人,竟然想耍弄我,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我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亲耳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气得差点晕过去。当时我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我的灵魂似乎要脱离我。但我的妻子仍然跪在黑奴身边哭泣,她泪流满面地哀求黑奴:“我的主人啊?你就饶恕我吧。如果连你都这么讨厌我、痛恨我,那么这个世上还有谁能怜悯我、理解我呢?谁还会来收留我、照顾我呢?”我的妻子苦苦哀求,终于打动了黑奴的心,黑奴饶恕了她,她高兴得又蹦又跳,然后问黑奴,“我的主人,你这里还有什么吃的吗?宫里的饭我吃不惯,现在肚子很饿。”黑人答道:“铜盆里有几块老鼠骨头,我已经把它煮熟了,你拿出来把它吃掉吧,另外把那些剩汤也喝了吧。”妻子听到黑奴说有骨头和剩汤,显出十分高兴的样子,一会儿就啃光了骨头,然后又喝光了剩汤,接着又去洗手漱口。
我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下流无耻的女人竟是自己深爱的妻子,气得肺都快要炸开了。我悄悄地从圆屋顶上下来,突然,闯进屋去,拿起妻子带来的宝剑,向黑奴脖颈上砍去,然后转过头来再看妻子,她已经趁机溜走了,我以为黑奴已经被我砍死了。
然而我并没有砍断他的大动脉和大静脉,只是砍破了他的喉管和皮肉,当时黑奴奄奄一息,我看他是肯定活不了啦?妻子没有认出我,我也不想让妻子知道是我杀了黑奴,就立即赶在妻子前边回宫了,我把宝剑放好,然后躺在床上,盖好被子假装睡着了。第二天天刚亮,妻子就把我叫醒,她的眼睛又红又肿,显然哭了很长时间,她已经把头发剪短了,身上穿了一身孝服,她难过地对我说:“哥哥呀!请你不要指责我。我听人说我的母亲已经病逝,父亲也死在边疆的战场上,两个哥哥也不知什么原因都死去了,我想为他们哀悼守孝,求你允许我这么做。”我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很客气地对她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不会阻拦你的。”
从那以后,她一天到晚都在哭泣,一心为黑奴守孝。一年以后,她又和我商量说:“我想在宫中修建一间圆顶屋,取名为‘哀悼室’,我打算在里面安安静静地守孝。”我说:“随你的便,想怎样就怎样。”没过多长时间,她果然在宫中建起了“哀悼室”,这是一间圆顶屋,坟墓砌在里面。她竟然暗地里把黑奴搬到“哀悼室”中养病。事实上,黑奴虽然还活着,但他已经成了一个废人。自从他被我砍伤后,一直不能吃饭,只能喝汤,他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了,像个死人一样。而我的妻子从早到晚一直呆在“哀悼室”中,陪伴着他,耐心地安慰他,不辞劳苦地为他送水送汤。我对这些一直置之不理,容忍着她胡作非为,她就这样服侍了黑奴一年。有一天,我见她进了哀悼室,就悄悄地跟进去,看到她哭哭啼啼,嘴里还念叨着:“我的知己呀!我的心肝呀!你千万不要离开我,你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吧!我的灵魂呀!我的宝贝呀!请你起来跟我说说话吧。”说着说着,不禁放声大哭,边哭边说,“如果你真地离开人世,我也不想再活下去了。因为你是我的惟一,除了你,我什么也不需要。无论你走到哪里,请把我的灵魂和骨头带在身边,你在什么地方住下来,就把我的骨头葬在什么地方,让我的灵魂陪伴着你。当你需要我时,就站在坟前轻声地叫我,我的骨头会发出呻吟,和你的声音前呼后应。”我的妻子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她休息了一会儿,又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