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庆的事还没有铺开,一场倒春寒袭来,引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流行感冒。
小县城的学校没有多少福利,就算是大梁中学这样的重点中学,也只有一个主要用来应付上级检查的小小医务室,生病的学生还得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住在县城的学生还好,还指望得上父母来送汤送药,只是苦了住校的学生们,不敢耽误了学习,去校医务室简单配点药,慢慢熬着吧,反正对于绝大多数的农村孩子来说,一点点伤风感冒都是慢慢拖好的。
庄非也感冒了,兜里的几个生活费本来就紧巴巴得,自然没钱买药,顶着昏沉沉的脑袋上课下课,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就躲进寝室睡得个天眩地转。
“笃笃!”响起了敲门声。
“有人吗?庄非,你在吗?”木门外传来女生的声音。
睡在下铺的庄非迷糊中听见了,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细若蚊吟,外面的人也不知听得见听不见。
“我们可进来了!”寝室的房门被缓缓推开,两名女生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庄非看了看,说:“是你俩啊!”
“庄非,好些了吗?”刘燕蹲在庄非的床头,关切的询问。
“好多了。”庄非客气道。
“看你这有气没气的样子,没劲蹦了吧!”成香站在刘燕身后,没好气地说,然后伸手摸在庄非的额头,“呀,有些烫!”
“庄非,这有配好的药,起来吃点。”
“药?刘燕,谢谢你了。”
“别谢我,是郭瑶买来的。”
“什么,她给我买的!”庄非精神一振,坐了起来。
“切,又一个自作多情的蠢货!”
“成香!”刘燕轻推她一下,起身给庄非倒水吃药,然后告诉他,郭瑶看见有不少来自农村的同学生病了,便找大夫开了一堆非处方药送到教室,交给班干去分给需要的同学。
“郭瑶看上去不冷不热地,没想到还这么热情。”
“嗯,而且人家还不让我们说这药是她买来的。”
“好人啊!”
“就她是好人?燕子也要去给你……”
刘燕连忙拉住她,对庄非说:“我们得走了,剩下的药放在这,你好好休息,争取明天能去上课。”
“那……你们先去忙。”
“等等!”成香从背包里掏出几个苹果,“饿了先吃两个苹果,等食堂开饭了,我给你送饭来。你可别死撑,本来都营养不良,病了更要多吃点!”
说完,将苹果放在庄非的手中,跟在刘燕身后匆匆向外走去。
“我没事的,媳妇儿!”庄非半躺在床上,咬了一口苹果,嚼了两口,满意地嚷道。
刚走到门口的两名女生一个趔趄,差点让门槛绊倒。她俩无语地对视了一眼,狗,终究是改不了吃(屎)的习性得!
庄非身体强健,很少打针吃药,基本不存在什么抗药性,所以吃了两道药,晚上再舒服的睡上一觉后,第二天又活了过来。
他理所当然地将这一切归功于郭大美女神奇的药丸了。
他一边晃晃荡荡地向教室走去,一边琢磨该如何借道谢的机会向美女套近乎。
至于刘燕和成香鞍前马后的“侍奉”,就当是媳妇儿和她闺蜜的责任吧!嗯,虽然是心安理得,还是要随便去感谢一下,毕竟人家还没过门呢!
做人可不能太无耻了!
咦,那不是郭瑶么,和谁在哪聊天?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庄非愤愤然地走近了,打了个哈哈招呼道:“郭瑶,林大班长,你们好早!”
郭瑶早晨进学校里,就被早候着她的林飞扬叫住了。林大班长对郭瑶连声感谢,说她想得周到,弥补了他这个班干头头的过失,还善意地邀请郭瑶加入班干团体。
郭瑶婉拒了林飞扬的好意,很明显在有意识地拉开两人的距离。她可不想听到学校里忽然传出她与校草独处的风言风语。
所以,当庄非恬不知耻地凑上来的时候,郭瑶暗自松了一口气。
“早,庄非,你病好了?”
“托美女的福,好妥了,还得感谢郭同学给我买的药。”
“不用谢了,都是常规药,也值不了几个钱。”
“不不不,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自古以来施粥赠药的人可都是活菩萨!你的大恩大德小生没齿难忘,所谓大恩不言谢,以后……”
“够了够了,庄非你就别掉书袋子了。”站在一旁的林飞扬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庄非反驳道:“林飞扬,你这个人什么都出色,就是太正经了,都是同学,随便聊聊有什么说不得的,郭瑶还夸你是恐龙呢!”
“啊……”郭瑶快崩溃了,“我什么时候这么夸过?”
“没有吗?难道是她们传错了?你说说,我们这班女生……”
“好了好了,这样,林大班,你先去教室吧,我正好找庄非有点事。”
林飞扬礼貌地点点头,转身走向教学楼。
庄非打量着林飞扬昂首阔步的远去,赞赏地点着头说:“够伟岸,有肚量,居然能一直强忍着,没有回过头看看,换作是我,一定会一步三回头,三步九回头,恋恋不舍才对!”
我的天啊!郭瑶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个活宝。
“哦,对了,你找我真有事?”
“你说呢?”
“当然是假得了,你哪里会有事找我!我刚才就觉得,你和班长在一起有些心不在蔫。””
“算你还有眼力劲,走吧,边走边聊。”
“嗯。我就是觉得奇怪这点,你来这一个多月了,和同学们相处还不错,就说现在吧,你都愿意和我聊天,为什么对林飞扬爱理不理的样子?”
“我父亲应林副书记的邀请,考察投资,不过,大梁县在天时地利上,实在没有太大的优势。这次的合作,十之八九又做不成了。”
“所以,你也不想与林飞扬走得过近,以免你父亲收回投资时,双方难堪。”
“这倒不会,在商言商,这点影响微乎其微。”
“那又是为什么呢?”
郭瑶抬头看着天边飘过的云彩,好一会儿才说:“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天上的云彩,孤孤单单地飘来飘去。”
庄非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瓦蓝色的苍穹,一缕缕懒散的云朵飘飘悠悠,像一层薄纱,随着晨风起舞。
破晓的晨光像千万支拖曳着金光的长箭,穿过云层直射下来,将云朵染成艳丽的玫瑰色,也将晨曦中少女粉嫩的小脸上添上一抹腮红。
“真美!”庄非喃喃自语。
郭瑶低下头,正迎着庄非的目光,不禁脸色微微泛红。
“林飞扬的确称得上青年才俊!就算是与我以前在大城市的中学见过的优等生比,也不遑多让。虽然我很少搭理这个家伙,但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很招女生喜欢。”
庄非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我没有朋友,也不想有朋友。这几年我和母亲陪着父亲多奔西走,一个学校呆不了多久,往往一个朋友刚刚交心又要经受离别之痛,我真的累了。林飞扬这么优秀的男孩子,很容易让女生心生好感,一旦我们成了朋友,以后分开难免会有不舍,难免会心疼。”
“所以,你就自我封闭起来,不给别人机会,也不会给自己机会。”
“那倒不至于,基本的人际交往还是可以接受得。”
“嘿嘿嘿,活该林飞扬一向爱出风头,白白给了我机会!”
看了看得意洋洋的庄非,郭瑶甩了甩头,说:“因为,若是有一天离开了你……我永远不会想起你!”
“……,我说,虽然我这个人脸皮比较厚,但你也不用这么直接吧?”庄非僵笑道。
郭瑶莞尔一笑:“不管怎么样,我说完以后,心情畅快了许多。”
“难道你看不出我很郁闷吗?”
“那么,就算是你报恩了吧,嘻嘻!”郭瑶说完,扔下庄非,一溜小跑进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