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南省应该是华夏国比较落后的一个省份了,就比如移动通讯,2007年末的时候神州移动才敢宣称信号全幅盖,至于有线网络,至今很多山村都没实现。
不过,黔南的资源还是很丰富的,特别是煤炭,几乎是部分偏远县城的经济支柱,但由于地型限制,这些偏远小县主要还是以小型煤矿居多,有的县登记在册的煤矿高达百余家,这给安全管理造成很大隐患,省委省政府也数次发文要求关闭整合小煤矿。
当然,这些都是数年以后的事了。
黔南远郊的一个小山村,名副其实的,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娱乐……基本靠手。
就在这个小山村里,庄非已经呆了小半年了。
去年五一,走投无路的庄非给家里悄悄留下了一千元钱,然后将自己宿舍里简单的被褥一裹,带着所剩无几的盘缠流落到了闽东省,等他找到堂兄庄宇时,已经同一名乞丐的差不了多少了。
庄宇和他的准媳妇热情的接待了他,过了几天还托人介绍他进了一家工厂,他对庄非说:“虽然工作累,钱也不多,但好歹也先安顿了下来,以后再慢慢想办法。”
可惜,那个私营小厂的老板吝啬得要命,庄非每天忙得要死,一月下来东扣西扣,也就能领到一两百元的收入,连维持生活都困难。好在堂哥庄宇隔三岔五的叫上庄非去他租住的小屋子里打打牙祭。
就这么混了二三个月,有一天庄非听到同宿舍几名来自黔南省的工友私底下商量,打算做到年底就辞工不干了;他们还告诉庄非,来年也不打算出来了,他们省盛产煤炭,这两年煤矿效益好,明年准备去煤矿工作,据说挣钱还挺多的。
庄非听了也有些心动,一次去堂哥堂嫂家蹭饭时给他们说了,合计也要随他们去。堂兄堂嫂立马打消了他这念头,死活不准他去:“吃着阳间的饭,干着阴间的活!要有个三长两短,你还想不想你爸妈活了?”
庄非又换了几个工厂,也去工地上做小工,毕竟没有技术,出卖体力也挣不了几个钱。最后,庄非狠下心来,向堂兄撒了个谎,说要去投靠一位初中的老同学,然后独自一人悄悄去了黔南,找了一家小煤窑里做起了采煤工人。
小煤窑,是窑不是矿,自然没有完善的安全设施,矿井巷道很小,用一排排木料支撑着顶蓬,像庄非这样的小个子也只能弯着腰进出,简简单单一条轨道延伸进去,当然不敢钻得太深,七八百米的样子。
在这样简陋的小煤窑里,庄非同其他的采煤工人一样,有了一个很形象的称呼——“拖娃”!
“拖娃”的工作简单,却充满艰辛与苦难!每天拖着一个底下安装有滑动轴承的竹筐,钻进坑道里,拖出一筐筐的原煤。
一筐差不多可以挣到十几块钱,一天干下来也有个五六十元的收入。
这让庄非很满意,想到干上个三五年,妹妹上完大学自己就轻松了,到时回到猫儿山,将家里的青砖大瓦房翻修一下,娶上一个贤慧端庄的小媳妇儿,开开心心过日子。
回家去娶谁呢?庄非有时躺在床上,听着屋里此起彼伏的打鼾声,很苦恼地思索着,七里八乡地小女子他认识的不多,印像好的更少了,北坡王村老王家有个女儿,叫王什么来着,小学还是同学呢,长得到是白白净净的,一张小嘴说出话来,细声细气地,感觉特温柔!还有初二有个姓刘的女同学,好像是东边十队的,身体很棒,有一次发飙,一拳头砸在自己鼻梁上,那个鼻血哗哗地……
嗯,想来想去,还是王妹妹体贴一点。
庄非常常这样一边意(淫)着一边渐渐进入梦乡,他已经不在刻意去想郭瑶,想成香,想刘燕,她们离自己的生活越来越远了,甚至连梦中也很少出现了。
时间总会冲淡思念,冲淡我们曾以为刻骨铬心的东西。
这年的春天来得晚了些,云贵高原的天气依然很寒冷,尤其是海拨高的矿山上,一场阴雨过后,一条条冰棱挂在了屋檐上。
这一天,庄非这个小班组出了井,大家冲了澡,约着要去附近的村小学找几个小学生较量乒乓球,随便驱驱寒气。
离矿区三公里外有一个民居聚集地,几间破旧的砖瓦房和一块百十平方的小操场便是方圆十里小孩子的学校,每天一大早,他们便从遥远的家里出发,来到学校已是早上十点多了,上了四节课就散学了,除了附近的孩子留下在学校玩耍,其他的孩子又背着脏兮兮的书包往家赶。
庄非等人沿过一条山区小公路走上去,看着那些匆匆往家赶的小身影,感叹道:“这些小孩子能读出名堂来的,都特么的是天才!”
工友们纷纷点头。
这时,前边转出来一位汉子,看见几人,兴奋地叫到:“喂,老乡,你们几个过来,过来。”
“啥子事哦?”
“过来,过来,帮一下忙。”
“帮忙啊!帮啥子忙哦?”
“来嘛,我路况不熟,把车开到路边边去了。来帮我们抬一下子车。”
庄非等人几步赶上去,发现一辆小轿车前轮掉在了路外边,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几爷子想得出来,底盘恁个矮的车子也敢开到这上头来。
“就是,还好这下边是田土,要是悬崖边的话,怕是栽到崖脚下去了。”
车边站着两男一女,年纪较大的一对中年男妇应该是夫妇,听了几人的话,不由脸色微变,另一个年轻点的装得西装革履冷得脸青面黑的男子见状,很是不爽,这家伙是个专门给买矿卖矿的老板牵线搭桥的矿贩子,就是今天好不容易忽悠到一个大老板来考察,没成想这路况如此差劲,怕是将老板吓到了,生意给搞黄了。于是冲到庄非等人面前,指手划脚的骂道:“你几个崽儿兴灾乐祸的做啥子,还不快些抬车。”
庄非几人吓了一跳,这年头求人帮助也这么拽啊!
“抬个铲铲,老子不帮你推下去就算不错了。”矿工中一名小名叫狐龟子的叫嚣道。
“你敢,老子叫人砍死你。”西装男子指着狐龟子威胁道。
“砍?砍老子,老子现在就放你的血。”狐龟子也跳起来点着他的鼻子骂。
先前的汉子忙拦住他:“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
不料想他拦着的这位粗人到是君子,只动口不动手,旁边那个眉清目秀的小个子却啥话不说,抬腿一脚踹在西装男子的小腹上,西装男子被踹得“噔噔噔噔”地连退几步,“呯”地一声撞在车身上,车子一阵晃动。
“啊!”车内传过一声女子的尘叫,车旁边的中年妇人忙拉开后车门:“乖女儿,快下来。”
两只红马靴先后伸出来,然后是一双丝袜美腿,纤细而修长,一身雪白的束腰小羽绒,胸丰而腰柔,头上一顶雪白的卡通帽,帽檐下是一张精致得令人呼吸停滞的小脸。此时的小脸白里透红,不知是因寒冷还是因恐惧,也或者是天生的白皙娇艳,小嘴轻抿,秀眉微蹙,双眸怒瞪着庄非,神情貌似凶恶,却丝毫不令人惊怕,反而娇嗔之态让人心生怜爱。
难道是九天仙女下凡尘?几位工友惊艳呆滞,庄非却像见了鬼一样地跳了起来。
“死庄非,我跟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