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洒过一场雨水,座落在渝州大学城的一所师范学院没有了往日的燥热。学生们早早地起来了,张扬着年轻的生命和青春的色彩。
食堂外的宣传栏换上了新的宣传海报,“珍爱生命,关爱未来”,拿着饭盒的学生纷纷放缓了脚步慢慢看着。
宣传海报上,有表现吸毒人员及其家庭的凄惨的,也有反映华夏军警打击毒品走私的。
“6月26日,原来今天是国际禁毒日呢。”
“嗯,毒品蔓延泛滥,危害着人类的健康和国际社会的安宁,已成为严重的国际性公害,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各国在每年的6月26日前后都要集中开展大规模的禁毒活动。”
“毒品这东西可是沾不得的!”
走在前面的一名女生忽然停下了脚步,吓得紧跟在她身后的叽叽喳喳的女生们忙紧收脚步,一时间混乱不堪。
“燕子,你怎么了?”后面的女生看着前面浑身颤抖、面色惨白的姐妹,关切地询问。
燕子的目光正落在一名华夏士兵的画像上,没来由的心中一痛,她发现画面上的身着作战服士兵慢慢地幻化成一张稚嫩的面孔,那张面孔正好也在看着她。
然后,“呯”的一声枪响,战士的胸前溅出一片血花!
“不!”燕子一声惨叫,手中的饭盒跌落在地上。
……
“不!”
北安弟斯山脉的从林深处,也响起一声咆哮!
庄非一个趔趄,奔跑的身躯忽然停滞,被他拽着的吴成仁收不住脚步,向前栽去,栽倒过程中吴成仁下意识的回首,正好看见庄非身躯软软地倒下去,胸口喷出的鲜血飞溅在他的脸上。
狙击手!吴成仁惊醒过来,赶紧趴在地上,爬回庄非身边,用手下意识的捂住庄非的胸口,感觉到手掌中有股非常热的液体不断涌出。
止血,赶紧止血!吴成仁侧身去掏身边急救包。
“呯”!
又一声沉闷的狙击枪声响起,吴成仁背心一痛,知道自己也被击中了,这里显然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下,他无暇多想,一咬牙,抱着庄非就从斜坡翻滚下去。
斜坡很长,也很陡,棕黄色的枯草和沙石被撩起一阵尘土。吴成仁紧抱着庄非的身躯,坚硬的石块撞得他一身疼痛,一路跌落,翻滚,再跌落,再翻滚,直到滚进山坡下面的密林。
喘了一口气后,吴成仁抬头看了看几十米高的山坡,暗暗庆幸。
庄非显然被翻滚给摔醒了,轻咳两声,嘴角渗出一鲜血,吴成仁忙扶高他的头,手慌脚乱打开急救包,将外伤药品一股脑地住庄非胸前的伤口上倒。
“这是那里?”庄非迷糊着问,“我怎么了?”
“没事,你没事,我们逃出来了,你听,有水声,我们恐怕离加勒比不远了。”
“加勒……加勒比是……什么,我胸口好痛,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不会死的,我给你上了药,不会有事了!”吴成仁忍住泪水,说话分散庄非的注意力,“加勒比是海洋,北边就是美国。”
“美国?”
“对啊,你的心上人就在美国。”吴成仁哆嗦着开始包扎庄非的伤口,好冷啊!
心上人!庄非眼睛一亮,他看见梦中靓丽的女神站在他面前,张开双臂,“庄非,来,让姐姐抱抱!”
“对,我带你去美国,她正等着你呢。”
“去……美国……”庄非嘀咕着,气息越来越微弱,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庄非,坚持住,哥哥带你去美国,找你的心上人,娶回家,天天守着她,再也不出来了。”吴成仁忍着剧痛念叨着。追兵迫近,他无法亦无瑕妥善处理自己后背的伤口,只想带着庄非赶快逃出去。他飞快地将庄非仰面朝天捆在自己的背上,然后带着他一点一点地向前爬去。
爬着!
他看见了他的父母,那对忠厚的,胆小慎微的中年夫妇;少不更事的年月,成绩一塌糊涂,拉帮结派,打架斗殴,所有人都对他失去希望,唯有父母从来没有放弃他,倾家荡产,四处求人,将他送进了军营,以图服完兵役后回大梁县能安排个单位,有个谋生之路。
他看见了父亲捧着他的军功章,脸上洋溢着欣慰。
他看见了母亲站在破旧的窗前,盼他归家的祈望。
可是,我回不去了……
冰冷的感觉从吴成仁的背心蔓延至全身,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眼前的光线开始逐渐变暗,他只是条件反射般的拼命向前爬去。
爬着!
他看见了赵廷刚,改变他命运的队长,临行前的夜晚,悄悄走进战士们的宿舍。吴成仁还没睡着,远赴南美的行动让他忐忑又兴奋。
队长阻止了他起身的动作,就坐在床边同他闲话家常,说起了他与庄非在学校时的事。
“非哥那时候就很能打了。”吴成仁说。
“呵呵,又听见你叫他非哥!”赵廷刚看了一眼旁边床铺上熟睡的庄非。
“习惯了。”吴成仁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
“嗯,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他是我们的老七,我们的兄弟!”赵廷刚拍拍他的手背,说:“看好他,把他好好的带回来。”
“肯定地!这次任务完成后,我俩准备一起回大梁县,庄家小妹马上要高考了!”
旁边床铺上,庄非的眼角渗出一滴泪水。
……
仰在吴成仁背上昏死过去的庄非的眼角也渗出一滴泪水。
可是,我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