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一声钟鸣,震响余声传遍苍霞派,低沉的颤音在山谷之间回荡,久久方止。
正值午时,苍霞峰顶,几日前举办祭典的地方,三百余人好整以暇地站在场中,一个个气完神足,很显然都是供神成功,凝塑了神坛,踏上了祀神之路。
若羽孤僻地站在人群边缘,向着一张张神气不已的脸上扫去,心底的那缕疑惑的心思越来越沉,眼眸里带着浓浓的不解之色。
“崔慜……他居然不在?”若羽喃喃地低声自语。
足足扫视了两周,若羽始终没有看到那张令他心头矛盾不已的脸庞,这才困惑地垂下了脑袋。
“掌门怎么还没有到么?”就在众人沉浸在静寂的喜悦中时,远处突兀传来一声调侃的笑声。
到了近前,只见得一个面如冠玉的十六七岁少年踱步走来,此人一袭白衣飘逸,很是俊朗不凡,只可惜众人大都不知道此人是何身份,故而倒也没有人上去攀谈。
“沈三生?”人群中响起几声惊呼,想是有人认出了这俊逸少年的身份,诧异之下,喊出了口。
“沈三生?”若羽平素孤僻,少有跟人来往,确是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若羽也听出那喊出声音的几人对于这俊逸少年很是忌惮的模样,不禁诧异地挑眉望去。
那沈三生阔步走来,身形说不出的飘逸,只是看在若羽的眼里,却是微微皱眉,心底暗暗疑惑,这人怎么走起路来,跟只鸭子似的?
“沈鸭子”见无人理会他,倒也不慌不忙,快步行到众人不远。挑眉望着前面,突地双眸一亮,似乎找到了目标的样子。
下一刻,这沈三生饶有兴致地再次开口道:“呦,这不是少掌门吗?怎么你也有暇来苍霞峰顶了?”
他话音一落,人群中的目光顿时都是向着最前面的一人望去,只见那人面色清峻,目泛怨毒之色,正是苍霞派的那位“少掌门”。
几日前,被教训成猪头三的这位“少掌门”赫然在列,只是此刻他不知道敷用了何种灵药,居然完全恢复如初,一丝血痕也看不到的样子。
“沈师兄,你虽然贵为老祖弟子,身份尊贵,但还请你不要乱扣帽子,家父虽然是苍霞派掌门,但是我安九英可不敢自居少掌门之位……”这位平日里自诩少掌门的安九英急忙撇清,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听到安九英这般回答,若羽的心头缓缓升起几丝明悟来,苍霞派的掌门之位不同于世俗大周朝廷的皇室那般,讲究父子相传,兄死弟及,而是选贤任能,至于这贤能的标准么,自然是祀神之路走得越远便越“贤能”了。
当初,玉虚子在同辈中领袖群伦,这才被老祖看中,择为掌门,至于这下一任的苍霞派掌门到底花落谁家,还是一个未知数呢!
如果安九英胆敢光天化日之下自居少掌门之位,那便是如同公然叛逆,其恶果自然是被听到的宗门执法使当场击毙。
“……至于安某来到苍霞峰顶么?”说着,安九英脸上闪过一抹快意,高声说道,“安九英自然是奉掌门训令来此!”
“哦,掌门训令乃是让得神卷、塑神坛的弟子来此,这么说来,安师弟你已经找到适合的神卷了?可是沈某怎么听人说安师弟被人打成了猪头,三日都无法下床呢?”沈三生一脸欠揍地咂吧了两下嘴,疑惑地问道。
“哼,这就不劳沈师兄操心了,到正午三刻,掌门及三山长老莅临自然会见分晓的!”安九英怒气一滞,愤然叫道,似乎不愿再与这位沈三生打什么机锋了。
“这‘少掌门’居然也得到神卷了?”若羽突兀地发觉似乎一道目光斜瞥到自己身上,诧异地抬起双眸,跟一双怨毒的双眼对视在了一起,“不过也对,他有做掌门的父亲,什么神卷得不到!”
如今,听到安九英的话语,众人都知道了对面的沈三生的尊贵身份,老祖弟子,那可是苍霞派的未来支柱,以后的宗门执法者领导者,谁敢不开眼地得罪他?
不过,安九英这位平素的“少掌门”众人也不敢稍有得罪,故而场面顿时冷清,没有人上前与那位沈三生交流友谊。
“呵呵,我就不抢你安师弟的位子了。”说着,沈三生轻笑一声,缓步踱到了人群最后之处,浑然全不在意地立在了角落。
说巧不巧,他的一旁,正立着另一道孤僻的身影。
若羽诧异地一转身,与这位俊秀的沈三生四目相对,并未怎么开口,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略作表示。
“呃?”对面的沈三生似乎有些错愕,心底轻笑,凑了过来,“这位师弟,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若羽!”
“呃?”沈三生眉目微蹙,旋即露出一阵极感兴趣的表情,平日里诸弟子见到他时,无不恭敬异常,就算是那些不苟言笑甚至人厌鬼憎的宗门执法使见到他,也无不强挤出恭谨的笑容以示尊敬。
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般冷淡的答话,心头微微疑惑,旋即却是流露出几丝畅快之意。
待沈三生神采飞扬地就要再次张口说话,忽地又听到一句冷淡的重复,“有琴若羽!”
原来,方才若羽的心神忽然沉浸在了天灵之中,突地察觉到神坛之上的那卷竹简书册之时,正心情激荡的时刻,自然对外界的事物表现的漠不关心。
在听到沈三生那句问话时,他自然而然地脱口说出,没有分毫的客气神态,待反应过来时,知道了这位沈三生的尊贵身份之时,再顾不得查看神坛之上的竹简,忙将心神退出天灵,心底微微忐忑地补了一句。
再未等若羽客气几句,远处一阵破空声呼啸而来。
若羽随着众人的视线望去,只见远处空中,四道身影一前三后地飞驰过来,为首的那人,赫然正是苍霞派的当代掌门玉虚子!
后面的三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看上去精神矍铄,很是兴奋的跟随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