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五回到府邸门口的时候竟然发现管家老李背着包裹在大门口张望,似乎在等人。
“李叔,你背着行李作甚?要出远门?”叶老五赶紧上前询问。
老李道:“五爷你可算回来了,咱们这园子住不得啦,前年老爷夫人出事后这园子便被充了公,本来奴才们是要被一起处死的,亏得老爷与知州大人有旧,给说了些好话留下了老奴和几个小子几条命,但是产业几乎被抢夺一空,如今官家把这园子卖了出去,限我们明日之前搬出去,五爷,民不与官斗,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啦;留得这条小命才要紧。这不园子里还剩下点东西,老奴擅作主张变卖了分了点给几个小子做盘缠,还剩下一些在这里,希望五爷您不要怪罪老奴。”
叶老五闻言叹了口气,沉默片刻后说道。
“李叔你拿着吧,这些年来你也前前后后的这么辛苦,散了也就散了吧;这是命,希望大哥泉下有知不要怪我连他最后的心血都守不住。”
“哎。”老李也是叹了口气。
“如今世道这么乱,李叔你又何去何从?”
老李想了想说道:“老奴有一女儿,嫁去了南唐金陵一带,日子过得倒也是不错的;老奴准备跟个商队过去,人都已经找好了;明儿一早就动身。”
“世道险恶,李叔你多保重。”叶老五抱拳行了一礼。
“五爷您也保重,老奴这就去了;竹家小姐在里边等你回来,您快去吧,保重。”
叶老五穿过走廊进入后院向着后罩房走去,前些日子府中还有些人气,如今人都走光了冷清了不少,甚至有点阴森森的感觉让人起鸡皮疙瘩;叶老五加快步伐,估计那小娘皮一个人待园子里更是害怕的很。
叶老五推开房门走进屋内,屋内陈设简单,古香古色却是别有一番风味。东侧的木橱本来是放了些书画墨宝,如今倒是空空如也;旁边的桌案边坐着一个人。
不过是个男人。一个带了把刀的男人。
“你是谁?”
“你不知道我是谁,但我知道你是谁。”
“哦?我是谁?”
那男人抬起头望向叶老五,眼睛亮得让人不敢直视;右边侧脸上一道刀疤狰狞的蔓延至下巴处,在这昏暗的环境里更加显得吓人。
“别人都只知你是开封七杀盟的五爷,却不知你另一个身份。”
“什么身份?”
“四年前的潞州屠门案你可听说?”
“可能听说过吧。”
“被屠的是威虎镖局,总镖头叫赵飞虎;使一口三十五斤大环刀,刀口舔血倒算是条汉子。”
“好像的确是条汉子。”叶老五双手交叉又抬起右手摸了摸下巴,想了想说道。
“可怎知那赵飞虎暗地里做的却是拐卖人口的生意,每次出镖都会暗中抢些女人回来,那些娘们多数当了官妓,少数被卖到了民间;这事儿其实有不少人知道,算是官商勾结嘛,没人愿意跟官府对着干。”刀疤脸汉子自顾自的说着。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叶老五玩味的看着刀疤脸汉子,只是心里却有些不安。
“威虎镖局上上下下八十多条人命,一夜之间就被人收完了;全都死在一把刀下。”
“那那把刀一定非常快。”
“刀快,人更快。”刀疤脸大汉眼睛更亮了。
“那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个人就是你,血刀其实就是叶老五。”刀疤脸大汉低声喝道。
“呵。”叶老五苦笑一下说道:“我大哥都不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鹰三爷告诉我的。”
“鹰三爷是谁?”
“请你到飞鹰堡一叙的人。”
“我为什么要去?”
“你当然可以不去,可是小娘子已经被请去做客了。”刀疤脸大汉冷笑道。
叶老五垂下双手,手臂上青筋却已经鼓起。
“放心,暂时我们不会动她一根毫毛,不过也只是暂时。”
“你应该知道我发起疯来是不讲理的人。”
“可惜你没带刀在身上,便是带了今日杜某人怕也不会躺着出去。”刀疤脸大汉讥讽的看着叶老五继续说着;
“血刀大名如雷贯耳,如今想来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倒是让杜某好生失望。”
叶老五皱着眉头强忍着冲向前去一拳打歪他鼻子的冲动,冷冷问道“杜什么?”
“杜飞。”
“快刀杜飞?”叶老五挑了挑眉毛。
“不才正是在下。”杜飞脸上带着几分傲气说道。随后杜飞站起身来走到叶老五面前,叶老五本是一米七八的高大汉子,此刻竟然比杜飞矮了一个头还多。
杜飞低着头揶揄道:“叶五爷倒是一个多情种子,当初为了一个花悦容竟然灭了人家镖局满门;如今这又是为了那般女子要单刀赴会,真是让人好生佩服。”
“杜某还有要务在身,先行告辞;此去飞鹰堡怕是得要半月行程,希望下月初一之前能在飞鹰堡见到叶五爷,留步不用相送,反正五爷也马上要从这里搬出去了;哈哈哈哈。”
叶老五不屑的嘁了一声,心里想着傻13老子也没打算送你,嘴碎的东西;要送也是送你上西天。
眼见着杜飞走到门口又停下顿了顿,说道:“希望有机会能请教到五爷高招。”
“会的,但愿你不只是嘴皮子功夫厉害。”叶老五冷笑道。
“哼。”杜飞嘴角翘起,快步离开。
叶老五拍了拍额头,找了张凳子坐下闭目沉思片刻;始终想不出个结果。于是起身自言自语道:“罢了罢了,就让我去会会这鹰三爷,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而后又想起竹安瑶的安危,心头不禁烦闷起来。
“如果是以前的我会怎么做?”
叶老五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慢慢走到正房推门而进,找到右边墙壁上原本挂着副山水画的地方往下数三寸,然后用力一按。
什么都没发生。
叶老五转了一圈,连自己带回来的佩刀都不见了踪影,老李倒是把院里东西卖了个干净。恼羞成怒之下,卵足了力气一脚踢了下去.
踢了半天终于是弄塌了这墙砖,叶老五连忙进去扒开碎砖,取出一个铜箱子;此时天色也已经黑了下来,终于不再犹豫,回头看了一眼庭院大步向前。
从此“行无辙迹,居无室庐,暮天席地,纵意所如”
转念一想,不对啊,若是此次能活着回来;身边还得多一个拖油瓶。或许该想想以后做什么营生,嗯,还是先能活下来再说吧。
翌日清晨。
叶老五的箱子里装的当然是金子,硬通货。
除了金叶子金豆子,还有一块断了一半的佩玉。
他来到了北城内极偏僻的一家铁器作坊。
这间作坊看起来简陋无比,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好东西只会在这里。这里的老板是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不怎么爱说话,平时都是自己一个人在作坊内喝酒。外面是一个铁打般的壮汉不停的砸铁,旁边的一个干瘦老头帮忙打下手。干瘦老头同时也兼职账房先生,虽然生意少得可怜。
叶老五走进作坊径直往里面走去,旁边的大汉跟老头竟好像没看到他一样自顾自的干活。
“他还活着。”大汉闷声闷气的说了声。
“活着挺好的。”干瘦老头淡淡回了句。
“秋老头,东西到了没?”
坐在轮椅上的老人端起酒杯淡淡说道:“钱带够了没?”
叶老五把身上装着所有的金子的口袋丢到秋老头的桌上,大咧咧的坐在秋老头对面;也不去拿杯子,直接端起酒壶往嘴里灌。
秋老头瞥了他一眼,一口喝光杯里的酒后说道:“这些金子马马虎虎算是够了吧,跟我来。”说罢自己推着轮椅滑到一盏烛台前伸手缓缓转动烛台。
轰隆隆的机关启动声被外面大汉打铁的声音完全给遮盖住了。
叶老五面前出现了一条通往地下的密道。他站到秋老头旁边,然后站的那一块地面缓缓下降,下面就是真正的好东西呆的地方。
长剑,长槊,陌刀,横刀,长戟等等等等,这些兵器在周围墙壁的烛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泽,毫无疑问这些都是难得一求的利器。但是秋老头带着叶老五直接越过这些东西径直来到了地下室的边缘处。
“那儿有把刀,给你准备的。”秋老头一指角落随便放置的一把漆黑雁翎刀。
叶老五走上前去捡起这把漆黑如墨的刀,唰!的一声拔出,刀光刺得人眼睛生疼,叶老五不禁大赞一声好刀!
秋老头抚须淡淡说道:“足以值得起你那些金子的。”
叶老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其实还有点事儿。”
“说。”
“借我点钱当盘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