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已现,红彤彤的太阳,温和的照耀着大地,时而躲在云朵后面,射的山间通红。
小情拖着腮,晚风吹动她的发迹,略显疲惫的美眸看着渝州城高高低低的楼房。远处飘来一阵优美的笛声,每次小情倚在窗前,欣赏傍晚时分时都能听到这个笛声,那就像是一个老朋友。
“为何又在哭泣,我心爱的姑娘。
我多想去到你的身旁,为你抹去伤心的泪水。
也许是惆怅太深,不敢再去添加你的烦恼,只好将这份情带到你的身边。
江湖儿女,难了断恩怨情仇”
远处的屋顶,一个身影跳下屋顶,笛声也停止了。
“我不敢打扰你的生活,就只想这样默默的守候着你,哪怕就这样远远的看着你,因为我知道你心里只有他。我能做的就是用这优美的萧声排解你的寂寞,让我独自承担自己的寂寞。”
也许笛声本就是一种爱,是一种寂寞,是一种守候。
“姐姐,你怎么哭了?”刘冀星掌上了灯,小跑到小情的身边,拉扯着她的衣角,眨巴着眼睛,一脸不解。
小情揉了揉眼睛,勉强笑道:“没什么,冀星,你听见那笛声了吗?”
刘冀星点了点头,说:“嗯,那笛声很美,但听了心里好难过。”
小情日若所思道:“是吗?也许那就是情吧,既然那么美,为什么还要让人心痛。为什么给了希望,却无情的把失望也施加而来。”
刘冀星摇了摇头,说:“姐姐,我听不懂。”
小情道:“我也不懂。”
情本就是难懂的,它来了,带着甜蜜,它走了,带着苦涩,放不下,剪不断。爱着深爱的人,偏偏伤害自己最深的人却是自己最爱的人,谁爱的深,谁伤的深。
小情变得越来越沉默,也很少笑了,步子也迈的小了,爱慕者无论花多少钱,都难以再见一面。老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几次想发火,都忍住了,她毕竟是生意人,自己的招财树又怎么能轻易得罪。
一日,小情收到了一封信,她拆开来看,脸上的阴霾忽然全都消失了,盈盈笑道:“你来了,你最终还是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我们的。”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脸幸福的模样,对刘冀星说:“冀星,姐姐要离开了,你要跟我走吗?”
刘冀星道:“姐姐,去哪里?”
小情刮了刮刘冀星的鼻子,道:“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有我最爱的人。”
刘冀星也高兴的点着头,说:“姐姐最爱的人,那里一定有幸福,我要跟着姐姐,也能跟着幸福。”
小情笑着:“去把衣服都收拾下,首饰就不要带了,就当作是赎身吧。”她望着窗外,窗外有她爱的人,有自由,有她的幸福。
入夜,小情带着刘冀星从后门悄悄离开,带的东西很少,只是几件随身的衣物。这种事情刘冀星很熟练,对他来说,他不知道要去哪里。
夜路很安静,安静得让人不安。
路边跑过一只小兔,山林间的小兔子,最是机灵,也最怕生。小兔子扭头望了望他们,又跑开了,刘冀星想去追,被小情一把拉住,低声道:“我们赶快走吧。”
刘冀星狠狠点了点头,又踏上前途。
行至一片荷塘边,荷花还未开,绿茵茵的冒在水面上,几只青蛙跳来跳去。
小情张望四处,等了许久,一颗本来跳的像只欢快的小鹿的心沉了下去:“他不会是不来了吧。”
“你在等什么,你是在等我吗?”一个胖嘟嘟的身子冒了出来,这个声音很熟悉,是烟雨楼的老板,一张骄横跋扈的脸,手上拿着一个红色的香囊,身后跟着三个壮汉。
那是小情送给她心爱男人的信物。
小情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老板道:“小情,我平日里对你怎么样,你应该清楚。”
小情皱眉道:“妈妈对女儿自然是好的。”
老板阴笑道:“好?那就是了,我对你这么好,你却这样对我,不过也好,你要等的人给我了一笔银子,他要我好好劝劝你,把孩子堕了。他现在是相府大人的乘龙快婿,他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你们之间的事。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男人都是这样的,薄情寡义,你又何必太认真。”
小情怔住,整个人变得呆呆的,手中的包裹落在地上,刘冀星慌忙捡了起来,抱在胸前,躲到小情的身后。
老板继续道:“我知道你没有一点不如那相府千金,论才貌,论姿色,绰绰有余,可你有一点,就这一点,我们就已经输了。”老板的声音软了些,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多少有些超脱金钱的感情。
小情呆呆道:“是的,我明白。”
老板道:“过些年,我老了,这烟雨楼就交给你,你不想要,就嫁到哪家老爷,不一样能锦衣玉食?”
小情漠然道:“我们回去吧。”
老板满意的点着头,有些事情实在不该多想的,想的太多,能做的太少,人就会痛苦,想得到的太多,能得到的太少,人也会痛苦。
刘冀星还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奇怪道:“姐姐,我们真的要回去吗?”
小情道:“是的,回去。”
刘冀星感觉到小情整个人变了,至于哪里变了,他不懂,他还太小,成人的世界,他不懂。所以小情说:“如果你永远都是这么大,多好。”她的眼里流露出同情,刘冀星摇头道:“我要长大,长大以后要保护姐姐。”
小情又愣住了,然后默默的点了点头,微笑,她能带给她和她身边的人,只有她足以融化冰坚的微笑。
房间依旧是冷清的,灯火,微弱,照不完房间的阴暗角落。
小情放下包袱,整个人瘫软在床上,她仰头看着窗幔,窗幔也似清冷,原来自己是这样孤单,她也好希望能有一个平凡的家庭,平凡的温暖,一个可以在自己脆弱的时候对自己说“不要怕,至少你还有我”,一个结实的肩膀,靠不垮,打不倒。
刘冀星不敢离开,至少他懂的,小情不开心,在难过,她需要人陪。
小情回过神来,说:“冀星,我饿了,想吃点东西。”
刘冀星高兴道:“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
小情道:“我想喝点粥,越烂越好的那种粥。”
刘冀星点着头,飞快的跑出房间,他想要为她做点什么,哪怕是一点。他跑进厨房,点燃火炉,淘上米,堂堂刘冀星大少爷,别的不会,熬点粥还难不倒他。
小情松了口气,解下腰间的腰带,白色的绸缎,又滑又柔软。只要稍微用点力,抛上房梁,再系上一个疙瘩。支上一个凳子,往上一踩,头往里一伸,闭上眼睛,一切就都结束了。
刘冀星还忙活着扇扇子,想要把炉火烧的更旺,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正在做的这一切,都是白费。
小情将头伸了进去,闭上双眼,生命原来可以这样脆弱,脆弱到任何一个动作,都会结束。
“情之深,恨之切,切入心。若问情之归处,却是阴阳相隔,若有来生,不愿再负任何人,也不要被人辜负。”
她将脚下的凳子踢开,没有挣扎,心死了,身如何活着。
刘冀星高高兴兴的捧着粥,热气腾腾的,推开门,一股凉风吹过,小情冰冷的尸体在房梁上晃悠。他手里的碗滑落,摔在地上。